郝命等兄弟的死,让沈少廉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牵挂。
沈少廉要安排的事情,便是郝命等人的家眷。
大明朝,对于战死军卒是有抚恤的。但那终究是杯水车薪,沈少廉不会用朝廷的那一套对自己的兄弟。他们因他而死,为他而死,他若是不能将他们的父母、妻小照顾妥当,委实难以心安。
这一日,沈少廉见了不少人,欠下了太多的人情。
他的举动,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太子朱标遣了身边的太监,来寻沈少廉,主动表示,希望沈少廉能到太子府做事。皇帝虽然将沈少廉削爵去职,但并未治罪。其中的意思,很多人都明白。太子自然也明白!
这是意味着,沈少廉将来或可再用。
可惜,沈少廉的心已冷。
老朱的所为,让沈少廉彻底冷了心。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既不仁,我又何须仁义?
一日时间,沈少廉见了太多的人。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拜访,暗地里,沈少廉同样是拜托了一些人。
便是李锐,也接到了沈少廉的书信,嘱他多多看顾当日战死锦衣卫兄弟的家眷。
对此,李锐自然是一口应下。
那一日的大火,那一日火海中勇往直前的身影,李锐也是永生难忘。
是夜,沈少廉再次到了魏国公府,让徐妙人收拾东西。
“要走了吗?”
“是啊,要走了。丫头,做出了这个决定,可就再不能回头。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沈少廉望着徐妙人,他不想她最后后悔。
今夜之后,沈少廉将割断跟大明的最后一丝羁绊。他将走自己的路,这一生,不会再居于人下,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我早就考虑清楚了!我跟你走!”
徐妙人望向沈少廉,“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这是对我的侮辱!”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他们当初订下那份婚约的时候,徐妙人便认准了沈少廉,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她是徐家的女儿,自有气节。虽然嫁给安王朱楹,也有她父亲中山王徐达的意思,可是,徐妙人却认为这次是父亲错了,她不会愚孝。
“好,这次,是我的错!”
沈少廉笑了笑,轻轻握着的徐妙人的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黎明到来,魏国公府的仆妇再次发现,她们的三小姐不见了!
消息传到谢老夫人的耳中,她就叹了口气,让人去找魏国公处理。
魏国公知道徐妙人失踪,第一时间派人去找沈少廉。但很快便得到消息,沈少廉不在沈府,沈府大门落锁,府内无人。
“竖子,欺人太甚!”
魏国公气急,他依然百分百肯定,徐妙人是跟沈少廉跑了。
然而,为了自家妹妹的名节,魏国公还是不能声张,只能进宫去见皇帝。
老朱听了魏国公的奏报,面色微微冷了下来,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魏国公有些傻眼,老朱的态度,让他感觉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然而,老朱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跟魏国公讨论这个事情。魏国公只能告退,回转魏国公府,暗地里派遣人手,四下追索。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找?
皇宫谨身殿内,朱元璋掀翻了书案,厉喝一声:“玲珑!”
夜玲珑的身影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面色冰冷,不见丝毫的感情波动。
“抓他回来,若他不肯回来,提头来见!”
老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徐妙人和安王朱楹的婚事,可是他下了旨意的。如今,沈少廉居然明目张胆地带了人私奔,他的眼里,可还有他这个皇帝?
“为什么还不去?”
见夜玲珑不动,老朱的眉头皱得更紧。
夜玲珑淡淡开口,道:“我做不到!他的武功,已经比我高太多!”
“什么?!”
老朱愣住,全然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情况。沈少廉的功夫怎样,他当初是知道的,分明就是一个动些粗浅把式的普通人。
“我娘收了他为徒!”
夜玲珑再度开口。
老朱闻言,则是面色大变,道:“为什么不早说?”
“有用吗?”夜玲珑冷冷一笑,“你都决定用他来安抚那些人,知道了这些,又能如何?”
“哈哈,好,好,好,你也走吧!”老朱目光森冷地望着夜玲珑,“不是朕亲生的,哪怕是朕养大的,这心,也不是向着朕的!”
夜玲珑闻言,则是娇躯轻晃,道:“你,说什么?”
“朕说,你不是朕亲生的!”
“那我父亲是谁?”
夜玲珑愣住,她一直都以为她是皇帝的女儿。但是因为老朱对他娘的不专一,让她娘一生不快,所以,她恨他,不喜亲近他!
却不想,她,竟不是皇帝亲生,那她的生父是谁?她母亲又为何整日郁郁?
“朕,不知道!”老朱阴沉着脸,“朕欠你娘数次救命之恩,故而答应代她照顾你,视如己出。你若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女儿,只有你娘知道!”
“那,你保重!”
夜玲珑的心一片混乱,忽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一直都怪错了人,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蠢。
“冯远!”
“老奴在!”
冯远出现在谨身殿内,躬身面对老朱。
“你说,朕还能挽回吗?”
“陛下,沈大人是个重情义的人。昨日间,他拜访了不少人,都是嘱托那些人多多关照当日渡口码头死去锦衣卫的家眷。或者,陛下可以从这方面着手。他日再见,总不至于全然不可挽回!”
冯远掌控隐卫,着实厉害的紧。
老朱颓然坐下,道:“当初,朕承诺过他,会给他最大的权限,让他做他想做的事情。可是,朕食言了!”
“为君者,当一言九鼎!”
“朕,错了!”
老朱面上带着几分的懊悔,但这份懊悔却很快散了开。
“但为了大明江山,朕没错。纵天下人都错了,朕,也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