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宣兆没有料到,宣谕的这一句话并不只是一句空话,而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为郑重的承诺。
岑静香死死咬着后槽牙,满脸恨意地盯着宣谕:“你敢打我?”
宣谕的脸色苍白憔悴,声音却十分镇静而有力:“我敢?我为什么不敢!”
岑静香也回过神来,扭头喝斥她带来的那些壮汉:“还傻站着干什么!”
那些人听见命令,凶神恶煞地就要冲上来动手,司机眼疾手快地拦在前面,却被一个寸头一脚踹开。宣兆眉心紧蹙,立即打开车门想护着宣谕回到车上,宣谕却丝毫不见慌乱,下颌微扬,厉声道:“警|察马上就到!我看谁敢动我一下!”
此时一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宣谕环顾一圈,微笑着说:“辛苦大家用手机拍下来,等警|察来了可以当作他们拦路伤人的证据,调监控效率太低。”
那伙人被宣谕的气势唬住了,彼此面面相觑——只说让他们来拦一辆车,没说要闹到惊动条子啊!
宣谕再度看向岑静香,眼中的威压不言而喻,她再一次扬起手掌,“啪”一下打在了岑静香另外半张脸上。
岑静香被扇的一个趔趄,她知道的消息一直是宣谕现在就是个废人,发起病来六亲不认,连下床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没想到宣谕竟然如此强势。
岑静香被震得双眼圆睁,安静了两秒后才高喊:“都看见了吧,伤人的到底是谁!你不是要他们拍吗,好啊,那就看看谁才是打人的那个!”
“你是姘妇、二奶、小三,我打你天经地义,”宣谕背脊挺得笔直,“我想什么时候打你就什么时候打你,想在哪里打你就在哪里打你,想怎么打你就怎么打你。”
“贱人.你这个贱人.”岑静香被气得浑身发抖,议论声不断从周遭传来,她大吼道,“拍什么拍!都不准拍了!”
“拍!”宣谕呵斥道,“都给我对着她的脸拍!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嘴脸!你勾|引有妇之夫,姘居多年,生下私生女,这是淫;你处心积虑陷害我父我子,心思歹毒,这是奸;我不主动教训你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赐了,你却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这是蠢;我不屑理会你,你却一次次上门挑衅,欺辱我儿,这是贱;你在清明这天拦车绝非偶然,嚣张至此,这是坏。奸淫贱蠢坏,五毒俱全,好一个五毒俱全的姘妇!”
她一番话行云流水、掷地有声,每个字都火辣辣地扇在岑静香脸上,就连宣兆都听得愣住了。周遭静默两秒后,隐隐有人拍掌叫了声“好”。
岑静香咬了咬嘴唇,不甘示弱道:“你有什么资格拿着正妻的架子和我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勾|引男人?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儿子最会勾|引男人了,他勾|引的就是我儿子!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
宣兆脸色微变,刚要说些什么,宣谕却转过头问他:“我问你,你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时,他有没有另一半?”
宣兆一怔,旋即摇头:“没有。”
“那我再问你,你们在一起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出轨别的人?”宣谕说。
宣兆回答道:“没有。”
“好。”宣谕冷笑一声,再次给了岑静香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是打你构陷污蔑,年轻人之间正常恋爱,轮得到你来置喙?”
宣兆瞬时眼眶一热。
岑静香气得嘴唇发抖,抬起手指着宣兆:“你敢说你没有——”
“说什么说!”宣谕强硬地打断岑静香,“要说的刚刚都说完了!我们上车!”
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匆匆赶来,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宣谕的表现出乎岑静香的意料,更出乎宣兆的意料,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在疗养院待了十几年的、精神失常的病人,竟然在这种关头爆发出了如此强大的能量。
岑静香不仅没有如愿欣赏到宣谕发疯发病的样子,反而令自己丑态毕露。
回到车里,宣谕由于过于激动,咳嗽的很厉害,宣兆焦急地问随行护士:“姐,药呢?”
“在这在这,”护士拿出药箱,“先喂你妈妈喝点温水,然后再.”
“费红,阿明,你们下去一下。”宣谕说,“我有话单独问小兆。”
二人对视一眼,宣兆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离开。
等到车里只剩下母子二人,宣谕抬眼看着宣兆:“她说你交往的对象是她的儿子,是什么意思?”
宣兆指尖微微蜷缩,沉默半响后,垂眸说:“妈,对不起。”
宣谕只知道他喜欢的是个男生,甚至知道他辜负了这个男生,但宣兆不敢告诉宣谕,那个男生就是岑静香的儿子。
他竟然爱上了仇人的儿子,宣谕一定很生气吧。
“你是不是为了报复那个女人,才和他在一起的。”宣谕微微喘着气。
宣兆闭了闭眼,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宣兆啊宣兆,你外公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敞亮,要坦荡,你怎么、怎么能——咳咳咳——”
“妈,怎么了?”宣兆焦急地扶住宣谕的后背,鼻头一阵阵的酸涩,“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外公,我不该和他在一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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