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帘拉开后,午后的一方阳光斜斜投了进来,赫洋看着厚厚的灰尘,皱着眉推开了窗户。霎时清新的空气扑了进来,蓝紫色的蓝花楹在风中摇曳,宛然岁月静好。
但他依旧感受不到半分的轻松。
或许是因为刚刚结完婚,或许是因为找不到那个人,总之他的脑袋一直突突突地疼着。
新婚妻子很喜欢这种独幢的小房子,四周都是花草树木,远离了闹市,幽静且文艺。这样的房子,好像很多人都喜欢。
他们之前住的那个房子,她很不喜欢,说是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感觉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只得忍痛把那套住了五六年的房子给卖了,然后买了这幢幽静的小房子。
其实他是非常舍不得卖那个房子的,不仅仅是因为它还很新,还因为那里曾经有特别的回忆。
那套房子在十五层,南面是广阔的湖面,北面是繁华的商城。小区下方的街道上种满了蓝紫色的蓝花楹,春天的时候,便开出一片片蓝紫色的浪花。
还好这屋子外面也有几株蓝花楹,他记得那个人一直都很喜欢蓝花楹。叹了口气,戴上口罩后,赫洋开始收拾房间。
这个房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有一张积满灰尘的床和一个硕大的衣柜。衣柜的设计看起来很厚重,甚至说得上蠢笨,柜门上还留着几条奇怪的缝隙,好像在哪里见过。
真不知道是哪个愚蠢的设计师设计的,留几条缝隙做什么,要打扫缝隙里面的灰尘绝对很麻烦。扫了一眼那些缝隙,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仿佛柜子上的缝隙成了眼睛,在盯着他。
不管了,先收拾床吧。他这么想的时候,双手已经在挪那张陈旧的木床了。
哒。
一个黑色的圆物掉了下去,紧接着滚进了床底。
赫洋皱皱眉,意识到那是自己左耳上的黑色耳钉。他纳闷,怎么会突然掉了?自己明明没有碰到它。
不过是个耳钉,掉了就掉了。
他弯腰朝床底看了一下,发现耳钉正乖乖地躺在木床下方,他稍感欣慰,伸手就去捡。
伸手,够不到。
再伸手,还是够不到。
他只得趴在地上,慢慢钻进床底。拿到耳钉的时候,木床的缝隙里有一样东西突兀地进入了他的视野。那是一封信,黄色的牛皮纸信封已经褪成了灰白色。
喘着气坐在一旁的地上,他看着这封没有署名的信,心想应该是房子的前主人留下来的。信封没有封口,摸起来有些厚实。
什么人会把信藏到这种地方?写的什么呢?他捏了捏厚重的信封。
看看就知道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打开了这封信。
信是这么写的:
亲爱的赫先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不在这里了。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告诉你,比如我一直想要杀死你的未婚妻。
在向你坦白这个谋杀计划之前,请给我一点时间来回忆一下我短暂且幸福的前半生。
算起来我们在一起也有十几年了吧,熬过了七年之痒最后还是没能走到一起,我很难过。
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是读中学的时候,那时我俩是同桌。说起来能做你的同桌还得感谢班主任,要不是她为了杜绝大家早恋,男生女生分开坐,我就没机会跟你早恋了。
他们都说两个男人在一起会特别困难,就像电池的负极和负极、正极和正极,好像全世界都是阻力。但我们在一起也没那么困难,我至今都还记得你给我表白的场景。
咱俩一起去厕所,当然我是因为要蹲大号,而你绝对是蓄谋已久的。完事儿后照例问你要纸巾,你从隔板下方把纸递了过来,我看都没看直接用了。
出来后,你问我怎么想的。很奇怪啊,什么怎么想的,上个厕所而已,哪来那么多想法。
你涨红了脸,问我是不是没有看纸巾上的内容。
我才奇怪,不就是擦屁股的纸巾吗?有什么好看的。
你说上面写着“我喜欢你”,哈哈,实在太搞笑了。人生第一次收到的情书竟然被用来擦屁股了。
无情嘲笑了你一番,最后被你亲到嘴肿。那天回去上课,我俩迟到了半小时。后来厕所就成了我俩秘密约会的地方。
你是班上的骄子,闭着眼都能上个重点大学。我不行,平时只爱打篮球,成绩一直徘徊在中下游。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太着急,总觉得就算以后不在一个大学同样能在一起的。更何况也没有什么感情能一直走到最后的吧?
但是你很着急,你希望我跟你上同一所大学,便天天拉着我补课。不得不说早恋有些时候还是有积极作用的,临近高考的时候,我成功杀进班级前十。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那句近朱者赤的时候,你在台下笑得一脸奸邪。
等到填志愿,我如愿跟你报了同一所大学,因为你的考试失常了。你解释说是自己怯场了,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像你这样无所畏惧的学霸也会发挥失常,简直没天理。
我问你是不是因为我,你只是笑笑不说话。我很感动,跑到你做兼职的店里陪你做了三个月的帮工,那个暑假我们过得很快乐。
后来的大学生活,我们放浪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不同专业,我们几乎只是周末在一起。在一起把高中没敢干的事情都干了一个遍,包括干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