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时轲,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还是否喜欢傅斯冕,他的喜欢里掺杂了怨恨和不满。
这样的两个人,即使周时轲踩下刹车,他们也有很大概率走老路。
傅斯冕一贯以来的倨傲被全部瓦解,他慎之又慎,在对待周时轲的事情上,他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如果不能让周时轲开心,其实,傅斯冕近乎痛苦地想,不和好,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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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那天,刚好是七月,小李在酒店收拾周时轲的行李,司机在楼底下等着,他看着周时轲站在窗前一直在抽烟。
“哥,不能再抽了,回头宋老师又该说你了。”小李知道这段时间周时轲情绪一直不太高,说不上哪里不对,反正就是不对。
周时轲把烟摁灭在烟灰缸,“知道,走吧。”
他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先下楼去了,钻上车,他靠在后座,车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司机递过来一条毛毯让他盖着膝盖,免得受凉。
周时轲的眼睛有淡淡的红血丝,像是熬了夜一样,他拿着毛毯,打了个冷战。
他又一次离开了江城。
却与上一次离开时候的绝望和痛苦完全相悖了,他现在是茫然,完完全全的茫然,甚至一开始,他疑惑傅斯冕是不是在用死亡威胁他,可转念一想,傅斯冕总不能在山底下预先做好防护措施。
这次赛车,于周时轲而言是赌局,于傅斯冕而言却是告别。
他是陪着周时轲长大,变得成熟的人,他真正放手了,时隔两个月,毫无音讯,周时轲意识到,傅斯冕真的从他世界离开了。
像他一直希望的那样,希望傅斯冕赶紧滚,他得偿所愿了。
这段时刻,周时轲反复做噩梦,梦见那辆蓝色的兰博基尼冲入山坡底下,他说自己后悔了,他不故意说那些伤人的话了,他会长大的,他不生气了。
好像,真的只有失去了,才会客观地去看待某个人某件事情。
许多被委屈盖过去的忽略的事情,在梦里一件一件地回放,折磨着周时轲的神经。
刚在一起时,他和傅斯冕的朋友们关系并不亲近,他听不懂江城的方言,时常对他们的调戏一无所知,后来在某一天,他们这群人就再也不当着他的面说方言了。
傅斯冕给他补课,实际上那时候高三,傅斯冕除了要跟着傅贤每天去公司,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给他划重点给他改错题,他只需要在旁边陪着看着就行了。
他在傅家有独属于自己的房间,他为了傅斯冕去申城读大学,在周时轲过去之前,傅斯冕一直住在宿舍,周时轲一到申城,就直接住在了傅斯冕准备好的复式楼里。
傅斯冕唱歌真的很一般,他跑去周时轲的学院去表演过节目,唱的歌是周时轲写的。
后来工作忙起来,傅斯冕江城申城两头飞,这些细节就少了很多,回放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傅斯冕送的东西,虽然都是直接买的,但的确都是符合周时轲喜好的,不是他买的,但却是他亲自选的。
有些话,傅斯冕的确觉得没必要说,周时轲在意的和恼恨的,就是傅斯冕关于这点的傲慢和倨傲,不管什么,都是他决定好了,周时轲甚至没有知情的资格。
周时轲靠在车窗上,陷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其实傅斯冕送给他的东西,很多东西他连标签都没拆,如果追究起来,他是不是,也很敷衍对方……
他去打听傅斯冕喜欢的类型,知道他喜欢乖的听话的,他就一直很听话,他让傅斯冕得寸进尺地控制和占有,放任傅斯冕的自以为是,可这也是错了吗?
明明是傅斯冕以个人为中心……
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应该好好谈谈的,或许结果就不会这么糟糕。
周时轲突然笑了一声。
像是冷笑,又像是苦笑。
不管怎样,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不圆满,满是遗憾,但结束了。
日光鼎盛,白云翻腾如波浪,他希望傅斯冕在异国他乡能好好养病,以前的事情此刻已经想一阵烟,散在了周时轲心里。
他不恨了,也不怨了,可他真的,没办法放下傅斯冕。
周家多情种,个个都是。
周时轲无数次梦到兰博基尼冲下山坡的场景,接着就是年少时期的傅斯冕出现在眼前,他温和又细致地问自己:“阿轲,你还喜欢我吗?”
周时轲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坚定果断的点头。
但那又怎样呢,他和傅斯冕的感情已经走到头了。
他不会低头,他是周三,傅斯冕也放手了,真遗憾,早知道早点答应和好的,折磨傅斯冕这种事情,应该他自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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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将近,周时轲大病了一场,持续不断的发热,从十月低一直到十一月中旬,他的脸苍白毫无血色,家庭医生也说不清原因。
可能是因为闷在家里不许出去,心情也不算好,加上睡不太好,他的创作率反而大大地提高了,接连给宋归延交了不少的作业。
低烧在十一月中旬某一天突然升了起来,他靠在沙发上,嘴里含着体温计,手里拿着游戏手柄,方卡和杨上臣在旁边陪着他,权言在地毯上盘着腿剥瓜子,剥完了就给他们三人一人分一点,方卡分到的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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