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住在周时轲那里,只不过没再用周时轲给的生活费。
王小迅说自己长大了,他当时说的时候,周时轲从他眼里看出两层意思,表面那层是他毕业了他可以不用再靠周时轲了,底下那层是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周时轲的差距,他退而求其次,做朋友或者跟班都行。
周时轲人衿贵,舌头也是,他尝了一口,抬手揉了一把王小迅的头发,“钱不是这么花的,这太贵了。”
王小迅望着周时轲的笑容,心里暖烘烘的。
宋归延在那边看见了这一幕,眼神微微沉了沉,而后他喊道:“阿轲,小迅,过来吃饭。”
王小迅坐在周时轲的旁边,几乎不用周时轲自己伸手往桌子上去,王小迅给他夹,宋归延在对面也总是照顾着他。
饭吃到一半,外面黑漆漆的天际突然出现了白如鹅毛般的碎屑,飘飘扬扬,被灯光照耀着,发出淡淡的光亮。
“下雪了!”梅尔是南方人,他“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冲到窗户前趴在上边往外看,恨不得伸手出去捞一把。
炉子的火锅在沸腾,热气袅袅上升,慢慢氤氲在了窗户上,其他生活在北方年年看雪的人只当没看见梅尔的激动,兀自围坐在桌子四周讨论着。
“今年的雪比前两年都要下得早。”王烨说道。
小李被牛肉烫得龇牙咧嘴,“雪下早点好啊,我喜欢下雪。”
王小迅呆呆地看着窗外,因为有雾气,他看不太清楚,“也比去年要大,好大一片啊!”
周时轲有点蔫儿,“困了。”
“我送你回家。”宋归延边说就已经放下了筷子。
周时轲站起来,其他人立马也都站了起来。
王小迅跑去拿了瓶酸奶塞到周时轲手里,“吃了辣的容易胃难受。”
所有人都感觉到周时轲的心情简直是一秒变差,从这场雪开始下的那一秒起。
他出去的时候连羽绒服都忘了拿,宋归延抓上衣服追上他,盖在他肩上。
周时轲站在小区门口,气温比白天要低了许多,雪落下来就化了,在被路灯照耀得朦胧暧昧的马路上,雪织就了一张白色的铺天盖地的网。
去年的雪和前年的雪都下得很没意思,晚上下,白天融化,初雪来得又特别迟,今年的雪来得很快,气势猛烈。
周时轲仰得脖子都酸了,身上又被盖上了一件衣服,宋归延的大衣。
“在想什么?”宋归延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在想,”周时轲呐呐道,“我答应带某个人看雪的,我还没做到。”
他也没来。
宋归延没说话,他看着路面飞速融化的雪花,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每年都会下雪的。”你的身边终究还是会出现新的人。
他和宋归延一起上了车。
宾利从马路上驶过,一辆出租车开着车灯停在路口一直没动。
赵盱还抱着一束白玫瑰,没有任何的装饰,比如尤加利红豆什么的,蓝色的薄纸包裹着满满当当的白玫瑰,是傅斯冕嘱咐的,他说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阿轲拿奖了,希望赵盱能去送一束花。
拿钱办事嘛……
可这事情,不太好办。
赵盱掏出手机拨了傅斯冕的电话过去。
“傅总,周时轲和宋归延在一起,花……”赵盱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方便送吗?”傅斯冕语气温和,他稍作停顿了几秒钟,低声道,“那就不送了吧。”
挂断了电话。
赵盱心里有些闷得慌,他打开窗户,看着刚刚周时轲和宋归延站过的地方,他总觉得,周时轲也在想念傅总,周时轲的确帅气,即使二十好几了,浑身的少年感依旧被拉满,可他眼神却像碎掉的玻璃,涣散又沧桑。
过了许久,赵盱把花丢到了副驾驶,“师傅,花送您了,祝您新年快乐!”
师傅握着方向盘掉头又去机场,边乐呵道:“这离过年还有俩月呢。”
“那就提前祝您新年快乐。”赵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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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快过年的时候,北城银装素裹,两边的数光秃秃地只剩下了枝干,上边扎扎实实地压着厚实的雪。
周时轲最近被一群私生饭扰得正常生活都受了影响。
不是普通的学生,她们甚至弄到了进入别墅区的资格。
当时周时轲被闪光灯闪了一下。
过去查看的时候只有一个穿戴乖巧的女生在那里,她说她只是在自拍,手机上也的确没有周时轲的照片。
那时候周时轲还真以为自己误会了。
直到他在一次和杨上臣出门玩儿的时候,被人尾随,从出门就开始尾随,人没逮到,穿得也很严实,还是集体行动。
幸好临近过年,基本没什么活动了,也不需要频繁出门。
宋归延给出过建议。
他说如果下次再遇见,就别管,放任,等她们蹬鼻子上脸了,最好是直接触犯法律了,到时候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送他们监狱大礼包。
周时轲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在他摩拳擦掌等待机会的时候,机会送上了门。
只不过情况不太妙的时候,周时轲旁边只有宋归延,周时轲看着不远处连着闪了好几次的闪光灯,扭头对宋归延说:“宋老师,你不用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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