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又有三个少女结伴来买首饰,便插嘴说道:“赵姐姐哪里需要什么老师傅,天生便会啦!我们都已经买三年的首饰了,从没有出过错的。”
“三年?”无疆蹙眉问道,“那赵姐姐三年前在做什么呢?”
“啊?”女子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稍一思索,没有想起什么来, “不记得了,算啦!现在过得好不就好了。小夫人喜欢那条手链,便送你了。”
说完她又笑着给拣起数条手链,她的手指白皙修长而匀称,将手链上的珍珠衬得愈发精致。就好像她自己如珍珠一般的人生,只知此世的光亮,而不知沉没的过去。
——又一个不知从前吗?
无疆紧紧握着那条手链,在即将翻墙回到府邸的那一刻,她还是停下了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盛欢歌,你强行把我拐来鬼族,见了这么些人,究竟有何用意?所谓的真正的鬼族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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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日暮西山之时,躲藏许久的无疆才现出身形,绕了一圈,她又回到了琴先生的住所。
门没有锁,她左右看了一下,确认附近没有人,便迅速闪身而进。
日暮的余晖浅浅地映进屋内,琴先生依旧伏案制琴,好像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动过一下,也没有注意到屋内突然多了一个人。
无疆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就像在瀛洲看很多乐氏制琴师一样,“琴先生。”
专注于制琴的人听到声音才抬起头,眼中一片茫然,“你……你不是殿下的心上人吗?你怎的还没有走?”
“我想请先生看一个东西。”无疆并起两指在眉心一点,而后运转灵力在灵脉中轮转一个周天,嫣红的朱砂痣便浮现出来——那是先祖庇佑,带着乐氏特有的气息,乐氏血脉与其天然共鸣。
琴先生眼前浮现出许多不曾见过的画面,浮光掠影般一触即散,旋即陷入了更深的茫然和惶恐之中。
“先生可想起什么了吗?”
琴先生放下了手中的梧桐木,缓缓来到无疆面前。
无疆一瞬间不知作何感想,倘若他真的是乐氏之人,难道鬼族中人竟然真与灵族有什么练习不成?
然而事实总令人失望,琴先生眨眼间便将茫然抛到了脑后,只是道:“没有,但是没有关系呀,我现在能做琴便已经知足了。”
——又是这样,想不起来,但是并不在意,这些人看起来都只求一个当下。
无疆思虑半晌,最终还是将绿腰琴召唤出来,而后她立刻将双手按在琴弦上开始弹奏,不敢多施一点灵术。
在黑沉沉的鬼族中,她的灵术就像黑暗中的一把火,直接宣告了她的方位,因此《搜魂诀》也只能压在极轻微的乐律下进行。
好在琴先生对乐氏灵曲本就敏感,很快就闭上了眼,陷入了昏沉之中。
无疆只弹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她能感觉得到,琴先生的三魂没有任何问题,安安静静,也没有任何缺损或是受伤——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鬼族一般。
“怎么可能呢?”无疆直觉有问题,实在不愿意放弃,于是《搜魂诀》中途变为《幽魂》。
昏昏沉沉的琴先生睁开眼,一片迷茫。
“先生在这里住了多久?”无疆直截了当地问。
“十年。”
“只有十年?”无疆诧异地望着他,这人看起来分明是而立之年,“十年之前先生在何处?”
琴先生没有回答,眼下陷入摄魂之术中,除了本能地回答真相,不可能撒谎。
若是没有回答,那便是不知。
又是一概不知吗?之前卖首饰的赵姐姐更短,只有三年。
无疆越发郁结,难道鬼族中人都是凭空出现的不成?生来便是成年?
她想了想,手下琴曲再一次响起,“那先生是怎么来到鬼族的?”
“我……”
琴先生刚开头了一个字,就栽倒在了桌上。
“他不知道的,殿下不要白费力气了。”欢歌从前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阴云密布,浑身煞气挡都挡不住。
无疆心跳都停了一拍,立刻收了绿腰琴,催动灵力,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欢歌脸色愈发阴沉,上来便动用了盛氏山主令,身法快如闪电,掐着她的腰将其钉在原地,“殿下,我将灵力还给你,可不是让你瞎跑着玩的。”
无疆干笑两声,“如果我说,等会我就回你的府邸……你信吗?”
欢歌冷冷地笑一声,“殿下真是拿我当傻子了?”
“不信就算!”无疆反手向梧桐木抛出一团业火。
“你……!”欢歌只好暂时抽身将梧桐木抢下。
无疆趁机夺门而去,没想到才踏出门,兜头就碰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夜笑语手握着九幽鬼气凝成的大刀,好像等了许久,笑意盈盈道:“果然是灵族的小殿下,好久不见。江城一别,甚是想念呢。”
扑面而来的森冷杀气,让无疆提着的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原来小师兄方才竟然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不必挂念,我们……不熟。”
话音刚落,无疆运起业火萦绕周身,足尖一点便向后退——前狼后虎,至少后面这只虎咬人的时候还知道嘴下留情,那么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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