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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车上,赵嵘坐在副驾驶座上,听着驾驶座上的乔南期问他:“想吃什么?李姐开始做饭了吗?”
    油门被踩动发出的些微引擎轰鸣声随之响起,乔南期往赵嵘家的方向开着车。
    赵嵘侧了侧头。
    夜色中,看不太清这人的表情。
    但他听乔南期说话的语气,为什么听出了点……委屈?
    但他也没发脾气,这狗东西没什么可以委屈的点吧?
    他抬手,戳了戳乔南期的手臂,“你是工作太累了吗?我感觉你语气有点怪怪的。”
    乔南期立刻笑了笑,十分自然地答道:“确实挺累的,过两天不加班了。”
    “噢,”赵嵘放下心来,“那忙完好好休假一阵,也不是没钱,没必要。”
    “嗯。”
    这事在赵嵘这就这样揭过了。
    只是在这天之后,乔南期似乎比以前更“啰嗦”了一些。
    并不是话多的啰嗦,而是事无巨细的啰嗦。
    这人总是会问徐信他的行程,在意他几点到家——精确到分钟数,在意他出差去哪里、去几天、和谁去。
    乔南期也没管他,就是关心地问着。
    这样的事情情侣之间常有发生,他们分手前,赵嵘也经常关心乔南期的行程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到了十二月末,节假日来临,赵嵘忙了起来,还有几天要出差去外地。
    方卓群延迟的婚礼终于要在这个时候举行,正巧在他出差结束后两天,于是他把行程安排在了一起,也和乔南期说了一下,让乔南期等他出差结束了直接去杨城和他会和。
    没想到上飞机前,方卓群给他打来电话。
    “……哎对的,过两天杨城突然要有暴风雪,婚礼不方便举行,临时算过日子,只有明天合适。现在我也焦头烂额,到处在通知人。”方卓群苦中作乐道,“幸好明天是假日,不然恐怕只有我们几个办婚礼了。”
    赵嵘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你能改时间过来当伴郎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肯定,合同黄了我也得过去。”
    “那可别,那我就是大罪人了。”
    “不至于,放心,我要去谈的合作对象是南期的朋友,改个时间没什么。”
    电话那头的方卓群这才放下心来。
    这事来的太匆忙,赵嵘立刻改了机票去杨城,又打电话和要谈合作的人道歉,说要改期。
    对方最近也没别的安排,很好说话,几句话的功夫便答应了。
    至于乔南期那边,他没有第一时间说。
    左右他都是今天去外地,乔南期早就知道,等事情忙完了再和乔南期仔细说说便可以。
    飞到杨城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方卓群要忙疯了,虽然说是不用赵嵘忙,但赵嵘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
    他一到酒店放下行李,就立刻加入方卓群婚礼改期的各种准备工作中——手机都关了声音没看。
    但尚在竹溪的乔南期此刻已经快疯了。
    他掐着赵嵘原来的飞机落地的时候给赵嵘发消息,消息却石沉大海。
    他担心赵嵘到陌生的地方遇到什么麻烦,立刻打电话给了他的朋友。
    结果他的朋友却惊讶地说:“赵先生说这两天先不来了啊。”
    ——他根本不知道。
    他赶忙挂了电话,又给赵嵘连着打了四五通电话。
    那头电话没有关机,忙音一直在响,愣是没有一个被接起来。
    他又给在竹溪的梁有君和徐信分别打了电话,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乔南期在家里等着,夜晚也不见人回来。
    可赵嵘分明在之前还给他外地的那个朋友打电话,说这两天不过去,显然是有计划地取消了行程。
    赵嵘没有告诉他,赵嵘也没有回家。
    可能的解释有很多,要找到人还可以慢慢找,有很多朋友都能一个个联系。
    但乔南期就是不可自抑地想到——他是不是仍然哪里没做好,赵嵘后悔了,不想回家了。
    再加上先前赵嵘不想在别人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这个想法在乔南期心中愈发放大,差点把他的理智都带走。
    在他就要打电话给刘顺和方卓群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方显示出一串没有任何备注,乔南期却已经能倒背如流的号码。
    杨城。
    赵嵘帮方卓群赶工明天婚礼的准备,好不容易歇口气,掏出手机时,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多乔南期的未接来电,还有梁有君和徐信的,竹溪那边好些个朋友的消息,都是问他去了哪里。
    他出差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怎么搞出这种他仿佛失踪的阵仗?
    他迅速给其他几个人回了简短的“在杨城”的消息,便立刻给乔南期回了电话。
    电话一打过去就立刻被接通,仿佛那头的人就在守着手机一般。
    “赵……”
    “方卓群婚礼改期,我临时改了机票,现在在杨城。”赵嵘说,“明天就办婚礼,你要是有空就来,没空就算了,没事的,临时改期,方卓群也清楚大家不好改时间。”
    他一连串说完,忙晕了的方卓群又喊了他一声。
    于是他又对乔南期说:“先不聊了,又喊我去帮忙。”
    两人都分分合合经历了那么多,赵嵘没和乔南期客套,转眼挂了电话。
    赵嵘没想到,他凌晨一点多,忙完从明天要用的婚礼场地出来时,猝不及防在门口看到了乔南期。
    这人显然刚下飞机,身侧还立着个行李箱,自己披着一件黑色风衣,风衣没有扣上扣子,也没有系腰带,就这样敞着。冷风吹得这人衣摆不断滚动。
    赵嵘一愣,乔南期便已然看向他,奔波间带着些疲倦的面容终于有了波动,一双眼睛都亮了不少。
    这人近乎是跑一般快步走到他面前。
    赵嵘抬手就要给乔南期系腰带,口中说:“干什么这么——”
    他噤了声。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乔南期眼底的焦急和眼里的血丝。
    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似乎抬了抬手,想要环抱住他,却又止住了。
    他看出对方的意图,此刻来不及想起他,自己抬起手便迎着要抱上去。
    还未抱上,方才还在克制的乔南期便如溃堤一般猛地将他摁进怀里,双手的力道比这几个月来的每一次拥抱都要大。可偏偏就是这样大的力道,赵嵘竟然都能感觉到乔南期在收着,为了不抱得太紧让他不舒服。
    杨城比竹溪冷太多,现在又正值冬日,即便没有下雪,冷风也嗖嗖地往他们身上吹着。
    可他们抱在一起,却又暖得很。
    “你怎么了?”
    “没什么……”乔南期的声音很轻,“想见你。”
    到了这一刻,即便赵嵘累得再头晕眼花,都能反应过来乔南期的情绪不是正常的见面的情绪。
    他们又不是分隔了很久,他甚至来的还是他们都熟悉的杨城,乔南期怎么会一副这么担心的样子?
    “你说实话。”他说。
    乔南期不敢骗他,沉默了片刻,抱着他,微微低着头,在他耳边说:“我发现你没去定好的地方,以为你……”
    “以为我不告而别?”
    乔南期微微摇了摇头:“也没有,是我的问题。”
    赵嵘懂了:“你怕我不告而别。”
    “……嗯。”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赵嵘哭笑不得,他就这样靠在乔南期的胸膛上,轻声说,“这本新的书我很喜欢。”
    然后他隔着这人的胸膛,听见胸膛里那渐渐加速的心跳声。
    乔南期似乎在见到赵嵘之后就恢复了大半的理智,方才不可抑制的焦急与担忧害怕都被压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嗯”了一声,便扯开话题,说:“你应该还没来得及订酒店吧?直接回我家住,可以吗?”
    “我本来就打算回去住,”赵嵘站直,同乔南期一前一后走向他叫的车停着的路边,“只是还没来得及问你现在的密码,你人就来了。”
    他语气温和得很,态度却很强硬:“你在转移话题。所以为什么你会怕我不告而别?”
    乔南期拉着行李,行李箱滚动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是他骤然又乱了的心跳。
    他只是说:“密码没有改过。”
    一直都在等赵嵘回去。
    等到两人到了家,进了屋,这闷葫芦终于憋出了答案。
    赵嵘听完,笑了。
    “你怎么……”
    他真是无话可说。
    他只好解释道:“我是怕你公司的人觉得你因为私事不顾及工作。”
    乔南期怔了怔,这才发现这些不过是自己在患得患失。
    他先前还残余的失落总算被清除了个干净,反应过来后,双眸终于润上了笑意。
    他凑上前,双唇贴上赵嵘的脸颊,从对方的侧脸一直轻轻地亲到嘴角,听着赵嵘逐渐加快的呼吸声。
    他说:“我巴不得他们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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