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步跑去夫人房里,好在夫人院子里的人都在,孙老爷和孙夫人二人刚刚晨起,天也才擦亮。
兰香立刻向主子禀报了小姐院中之事,并说小姐失踪了。
孙老爷一进屋,便闻出这屋里被下了迷香,外面的小厮,也是因迷香昏厥了意识,故而倒在外面冻死了。
“婉儿!老爷,这到底是什么人,抓走咱们的婉儿!”
孙夫人觉得他们这一家当真坎坷,先是儿子,后是女儿,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她的女儿又被歹人带走,不知去向。
孙仲青隐隐察觉,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掌管户部,银钱自是水到渠来,但破案寻人这种事,他是外行。
命人封锁了女儿院落,不叫破坏现场。
孙仲青道:“去京都府,报关。”
管家忙应“是”。
…
当孙倾婉苏醒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辆急驰的马车里。
她记得昨晚她明明还在家中,怎得醒来会在车里?
她掀开窗户向外看,一片荒芜。
一夜的驱车赶路,这里早已远离喧闹京城。
“你醒了。”
耳侧传来男子清泠声音,孙倾婉这才注意到,这马车里竟还有别人。
她回眸将目光移向那声音的主人。
一张干净的,如朗月清风般的脸庞。
那男子一袭月白衣袍,墨发银冠,面色淡然。
他将他的银狐大氅披在了孙倾婉的身上。
女子震惊:“淮安王,怎么是你?”
昨儿她刚得知,原来哥哥执行的绝密任务便是缉拿淮安王。
而也是在昨日,淮安王从哥哥的手中逃离出来,如今不知去向,下落不明。
泠寒为了逮捕他,不惜动用全国势力,逮捕公文铺天盖地,势必要将他抓回去。
看着女子眸中百转千回,城中到处贴着他的画像,泠墨便晓得,她已经听说了。
“他们说你通敌叛国,都在抓你。”想着曾经他有救过他的情谊,她善意提醒。
“我知道。”泠墨并不意外,“所以本王要去隐居。”
他大大方方,将他所有规划全部告知于她,他要带她一起,自此隐居山林,后半生与她厮守。
孙倾婉觉得,无论淮安王如何罪孽深重,但于她而言,他到底救过她,对她有恩。
若他走,她不会告诉哥哥,全当没看见,报了他这恩情。
可此刻,这人却荒唐得想要将她一并带走,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喜欢她,可这不是爱,只是执念和占有。
孙倾婉觉得他这想法荒唐至极,“你凭什么就觉得,我愿意同你东躲西藏?”
他的眼神,不觉叫孙倾婉毛骨悚然。
女子故意淡定的继续道,“我与王爷并不相识,只怕不能同王爷感同身受。”
她在拒绝他,告诉他,她无法同他一样,将彼此作为对方的夙愿。
泠墨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不急,来日方长,你会慢慢接受的。”
他语气极慢,淡泊间从容不迫,又不容反对。
他望着孙倾婉,仿佛是在看一件觊觎许久,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这神情不似在看人,是物什,一件他极想要拥有的物什。
“你要带我去哪?现在外面全都是抓你的士兵,天罗地网,你逃不掉的。”
她还在试图劝他收手,可男子早已走到了破釜沉舟这一步,哪里还能够收手。
他说没人会发现他们,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他们会隐居在这,做一辈子的神仙眷侣。
他全然不顾这是否是孙倾婉所愿的生活,是他走投无路,是他现在如过街老鼠般,但孙倾婉有家,有爱她的亲人,她凭什么因为他而放弃所有?
男子自顾自回忆起两人之间的缘分,眸中带着笑,那段回忆是他一辈子的曙光,他从那时便想将这光带在身边,一辈子照亮他。
孙倾婉这才知道,两人儿时曾遇见过,与其说两人,倒不如说是孙倾婉一个人的童年。
五岁时不经意的一件小事,她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泠墨继续说,他等了她十年,等她长大,只等在她及笄之年,亲自上门来提亲,来迎娶她。
可他一切对未来美好设想,却因为泠寒的一纸召书,全部打破。
孙倾婉说,若非他通敌叛国,做了不该做的事,哥哥又怎会在得知此事后想办法阻拦,最后要陛下护她周全?
泠墨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眼中尽是邪魅得笑,这笑与他这一身端庄持重,全然不符。
“若非我走了捷径,又怎可能在这短短十数年中,能与朝廷抗衡?”
他儿时孤身一人来到淮安封地,他从荒芜,直到如今淮安的繁盛,少年宏图励志,这其中百转曲折,又怎是一两句便能言说的。
“你爹并不属意于我,若我不能权利在握,又怎能逼他答应把你嫁给我?”
“所以,你是打算用你的权利压迫他,逼他应下?”
她忽有些明白,父亲为何服用毒药,故意让自己昏迷,他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没有其他路可选择了。
“不然呢?本王努力了这么多年,为得便是明媒正娶,光明正大将你娶回来,做本王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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