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跨年前,她成功从肖屿崇家附近的便利店调职到了离学校近的总店。
廖茗觉有发消息给妈妈,妈妈告诉她不要太辛苦,还是要好好享受大学生活。
听到这个,廖茗觉当即挽起袖子,就要噼里啪啦洋洋洒洒写上几千字来述说自己的校园生活,然而,妈妈很快就要去工作了,聊天也不得已中止。
天气冷了,妈妈还特地寄了钱过来,要她添置厚实的衣服和被褥。
廖茗觉把钱打了一部分给爷爷,让爷爷补贴家用,然后麻烦爷爷把她老家的军大衣寄了过来。晚上冷的话可以当被子盖,白天可以穿,实在是一举两得。
但她这样坚持了每一周,最后还是买了被子。一开始觉得城市怎么着也没山上冷,但万万没想到,城里植被没山上好,气候调节也差很多,实在折磨人。王良戊告诉廖茗觉可以网购,网上一搜,物美价廉的还挺多。
学校举办元旦晚会,传媒部没轮到廖茗觉值班。体育部有节目,胡姗听说后嘲笑肖屿崇:“怎么?难道要你们部门的男的都脱了衣服上去秀肌肉?yue了yue了。”
肖屿崇徒手捏扁了芬达易拉罐:“是颠足球。”
王良戊问廖茗觉:“大一都强制要去。那天晚上要帮你占座位吗?这种活动你应该很感兴趣吧。”
没有想到的是,廖茗觉竟然回答说“不用”,她说:“我那天晚上,还有放假那三天都排了班。”
她家不在本地,回去一趟不实际,留下来是必然。晚会那天晚上又没人值班,店长开出了相当具有诱惑力的加班酬劳,廖茗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肖屿崇是本地人,放假三天会回家。王良戊居然也要回去,因为他爸爸有个重要的应酬,一家人都要参加。胡姗的青梅竹马来看她。
廖茗觉说:“那就只有我和邓谆一起过这个假期了!”
跨年前一天晚上,也就是学校的元旦晚会,她去草草签了个到,随即骑上共享电动车直奔便利店。夜班往往会有很多事可做,但今天,不知道算不算特殊照顾,只需要负责进货一批冷藏食品就行了。
“关东煮和煮蛋机怎么办?”廖茗觉问临交班的阿姨。
阿姨很是自由奔放地挥挥手:“管他呢,不卖就是了。”
她索性把休息室的躺椅搬出来,坐在收银台外面用手机背马克思主观题。
自动门响,廖茗觉起身,就看到邓谆摘下毛绒绒的连衣帽,穿着橄榄色的外套进来。
“晚会结束了?”她问。
“不知道,我也没去。”他从货架上拿了热拿铁,又要了香烟,干脆利落地结账。
“可以扫码了。”廖茗觉抬着头,不自觉笑眯眯地看着他。
邓谆留下那瓶热饮,只把香烟装进口袋说:“那个给你喝。”
他也没急着走,只在便利店的座位坐下来。
住在附近员工宿舍,时不时加班后结伴来买东西的保险店男职员们鱼贯而入。不针对任何工作任何岗位,说句心底话,廖茗觉对他们没有好印象。
在便利店兼职,每天遇到的人也是三教九流,但像这群常客一样具备多项讨人厌特质的也是少数。
就廖茗觉转店来的这几个月,作为白天要上课的现役大学生,她经常值晚班,遇到这批人也是常事。而她已经被他们要求过赠送打火机、卫生纸、牙线等商品3~5次不等,就因为他们多买了几包烟或几支冰淇淋。不仅如此,吃完熟食,总是弄得桌上到处都是汤汁和残渣,也不收拾包装。最绝的一次,是问她保险套价格。
廖茗觉带着笑容把价格报了一遍。
结果他们哄堂大笑。
廖茗觉的笑容纹丝不动,内心想的却是——笑毛?
然后他们就当着她的面大聊特聊,说三盒晚上够不够用,尺寸够不够大之类的。
廖茗觉面不改色地旁听了全过程,可能是她没有任何反应有点扫兴的缘故,他们也渐渐冷场。这时候,她顶着龇牙笑来了一句:“你们几个到底买吗?”
而这次,他们则是在她帮忙泡面的时候问她微信。
他们清一色穿的黑西装,其中一个说:“小姐姐加个微信呗。”
廖茗觉这个人,不仅有一次性泡六七碗康师傅方便面的实力,更有关键时刻关心的点与别人都不同的魄力:“‘小姐姐’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是美女的意思。”另一个嬉皮笑脸和她说笑。
廖茗觉把桶装方便面放到台子上:“你的面好了。”
邓谆就坐在橱窗边的座位上,静静地抽空抬起头,和廖茗觉短暂地对上目光。他用眼神问她是否需要帮忙,但廖茗觉只是笑了笑。
果不其然,那几位不文明顾客至多只是口嗨,碰壁后就悻悻地离开,吃面的吃面,蹭wifi玩游戏的玩游戏。期间也还是有人吹着口哨跟廖茗觉搭话,但廖茗觉回复得牛头不对马嘴,假如没有幼儿园老师那种级别的耐心,实在很难跟她聊下去。
邓谆起身,又买了一包薯片和饮料,还是留给廖茗觉。
隔着收银台,她笑着说:“明天见。”
他对她这句关于明天的告别没设防,像是蓦地被希望上膛的枪击中。邓谆没有笑容,却点头回答她:“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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