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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强撑了一年,便在顾娇爹的忌日上撒手人寰,留下年仅五岁的女儿。
    他们都是极好的父母,比顾娇前世的双亲不知强了多少倍,可惜那么早就去了。
    看来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注定是没爹疼没娘爱的。
    第58章 县试
    二人给顾娇爹娘上完坟后动身回家。
    二人清理坟头很是费了点功夫,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顾娇知道他爱干净,路过河边时,便对他道:“去洗个手吧。”
    “嗯。”萧六郎应了一声,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河边走去。
    顾娇观察着他走路的姿势,老实说,手术很成功,这段日子的复健也很努力,可他还是没能丢开拐杖。
    是复健的力度不够么?
    顾娇摸了摸下巴。
    “你不洗吗?”萧六郎回头问她。
    顾娇呵呵呵:“洗!咱俩一起洗!”
    洗个手而已,干嘛这么积极,又不是洗澡,对叭?
    萧六郎问完就想起来这是她曾经落水的那条河,或许她是害怕才不过来,暗怪自己多嘴了,打算赶紧洗了离开,顾娇却已经在他身旁蹲了下来。
    河水有些冰冷,不过二人都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与千金小姐,忍忍也能洗。
    然而就在二人相继起身的一霎,顾娇怀里突然掉出一个东西,咚的一声掉进了河里。
    “我的荷包!”顾娇没料到会有此变故,眼疾手快去抓却已是来不及,荷包里装了不少碎银,沉甸甸的,瞬间就给沉下去了。
    顾娇想也没想,纵身跳进了河里。
    萧六郎勃然变色!
    她跳水比荷包落水更意外,萧六郎也是没反应过来,她人就不见了。
    萧六郎望着涟漪阵阵的湖面,脚尖动了动。
    他原先当然会凫水,可如今伤了腿,他没有把人救上来的把握了。
    就在萧六郎捏紧了拳头,紧盯着水面心底天人交战之际,顾娇抓着荷包浮上了水面:“找到了……我找到了……”
    萧六郎忙将她拉上岸。
    顾娇跪坐在草地上吧嗒吧嗒滴着水,气喘吁吁。
    萧六郎眉头紧锁地看着她拽在手里的荷包:“一个荷包罢了,多少银子值得你不要自己的命?”
    “不是银子。”顾娇摇头,打开荷包将里头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她看也没看那些银裸子,只是抓起一个巴掌大小的用蜡封过的牛皮纸包。
    “有帕子吗?”她看向萧六郎。
    萧六郎自怀中拿了干净的帕子给她。
    他以为她是要擦脸上的水,不料她却是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起了那个牛皮纸包。
    待把牛皮纸包擦干后,她小心翼翼把表层的蜡剥开,再把牛皮纸包打开,赫然露出一张盖了官印的文书来。
    文书是干燥的,完好无损。
    顾娇长松一口气。
    这是院长给萧六郎送来的县试文书,萧六郎不想考,转头就给扔进废纸团里了。
    顾娇帮他收拾屋子发现文书,只当他是不小心弄掉的,于是给他悉心地保管了起来。
    顾娇把文书递给他:“你拿好,我身上都是水,别弄湿了文书。”
    萧六郎:“你就为了这个?我又……”
    不会去考。
    这样的天气在河边洗个手还行,真落水了人是扛不住的。
    顾娇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湿漉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手就那么一直伸到他面前,袖口吧嗒吧嗒滴着水,却半点也没弄湿他的文书。
    那四个字在嘴里绕了一圈,最终没有说出口,而是道:“反正我也考不上,你何苦?”
    顾娇义正辞严地说道:“你没考怎么就知道考不上?就算这次没考上,不还有下次?下次考不上,还有下下次,总有一日能考上!”
    萧六郎道:“要是一直考不上,一直都没出息……”
    “谁说考不上就是没出息?人生道路千万条,读书只是最容易的一条出路而已。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做别的。”想到什么,顾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应该……不会不喜欢念书吧?”
    萧六郎看着那双小鹿一般充满期盼的眼睛,仿佛自己只要说不喜欢,她就要受伤了。
    萧六郎轻叹一声,接过了文书。
    “你是不是傻?”
    他声音很低又很轻。
    顾娇歪头看着他:“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萧六郎背过身子,解开扣子脱下院服,转过来,弯身将院服来披在她身上,“回家。”
    ——
    顾娇落水后病了一场,到萧六郎县试这一日还发着烧,但她依然起了个大早,顶着晕晕乎乎的小脑袋给萧六郎做了早饭,又做了带去考场的干粮。
    县试一共五场,隔一天考一场,每天都考上一整天,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首场叫正场,是必须参加的一场考试,通过之后才能进入第二场的复试。五场全过,则有资格参与下月的府试。
    府试过后还有院试,院试过了便是昭国的秀才了。
    当然,秀才也是有分级的。
    成绩最好的一批考生被称为廪生,由官府每月发放廪粮;其次是增生,不供给粮食;最后是附生。
    顾大顺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廪生,为此顾家骄傲了许久。
    顾娇觉着,自家相公不必和顾大顺一样考个廪生回来,附生其实也不错!她要求不高,考上就行,实在考不上也没关系,她养他,不用他科举。
    顾娇坐在牛车上,小身子被寒风吹得发抖,她一边挂着小鼻涕泡泡,一边瓮声瓮气地说:“你不要紧张,咱们就是随便考考,你只当走个过场。我都打听清楚了,一共有五场呢,第一场没发挥好也没关系,后面还有四场,我每天都陪你过来……阿嚏!阿嚏!阿嚏!”
    顾娇说完,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打得两眼冒金星。
    萧六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进入考场后,考官将试卷分到了每个考生手上。
    他之所以会坐在这里,是因为某人为了那一纸被他扔掉的考试文书差点丢了命。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认真赴考。
    他要交白卷。
    “阿嚏!”隔壁考棚传来一个考生的喷嚏声。
    萧六郎的脑海里蓦地闪过某人在牛车上狂打喷嚏的画面,她的小脸因为高热烧得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涣散,小身子摇摇欲坠的,却偏不肯回去。
    想到某人要拖着病歪歪的小身子在牛车上等他一整天,萧六郎烦躁地提起了笔!
    萧六郎考了一场就不去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顾大顺的耳朵里。
    通常来说,只考一场的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考得太好,成为案首,被保送府试;第二种是考得太差,没资格进入接下来的四场复试。
    第一种情况并不多见,毕竟就算首场发挥得再好,也不能保证后面四场无人赶超。更别说是萧六郎这种乙班都倒数的学渣,就算发挥出全部的水平也没可能得第一。
    第59章 和尚
    “听说六郎去县试了。”晚饭时,顾老爷子问起了萧六郎的事。
    年前发生了小秦相公的事,大家虽没想到顾娇是故意的,却觉着顾娇着实晦气,萧六郎既与她成了亲,那萧六郎也晦气。
    此时听到萧六郎的名字,婆媳三人心里全都堵得慌,可惜是老爷子问的,她们不敢说话,只闷头在灶屋吃饭。
    “嗯,他只考了一场。”答话的是顾大顺。
    顾长海纳闷:“为啥只一场?你那回不是考了五场吗?”
    顾大顺想了想:“应该是考砸了吧?第一场考不过,后面是不让参加的。”
    顾长海:“那考费退吗?”
    顾大顺:“不退。”
    顾长海夹了一筷子咸菜:“啧,二两银子呢!丢粪坑里还能鼓个泡。”
    顾老爷子蹙眉看了大儿子一眼,顾长海一怂,闭嘴不吭声了。
    一桌子被粪坑倒足了胃口,顾大顺除外。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次的考试是院长大人给萧六郎报的名,院长放着自己这个好好的廪生不要,却对萧六郎那块朽木给予厚望,结果只能是让自己失望。
    顾大顺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十天后,县试的成绩出来了。
    顾大顺等着看萧六郎的笑话,却直接被一道晴天霹雳劈傻了!
    只见书院的大红喜报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县试案首,萧六郎!
    其实衙门放榜没那么快,是院长大人着急亲自去了一趟县衙,把成绩问到之后,根本不等人家放榜,先自个儿把喜报挂上了。
    挂在最醒目的位置,保证每个路过书院的人都能看到!
    院长站在喜报下,笑得像个傻子。
    知道的说是他学生考了个县试案首,不知道的还当是他亲儿子中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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