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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并不相熟落在贺之漾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贺之漾只觉得乔岳当时为了帮许家,也算是不顾及身份去暗中找了太子,如今却只得了许一清不太相熟的评价,未免太过不值。
    这么想着,他倒是更心疼了乔岳几分。
    春闱临近,监考官早就从内阁中确定了人选,只有这监场的官员,陛下迟迟未发圣谕。
    按理这监察考场的职责自然会落在锦衣卫指挥使乔家,而且任职圣旨也会和监考官同一日颁布。
    可陛下一直悬而不发,事情就开始变得极为微妙。
    不少人都开始在暗中猜测,锦衣卫是否要变天。
    但过了两三日,监察考察的职责最后还是落在了乔家。
    庞瑛,余察察等人暗中松了口气,都来向乔岳贺喜。
    毕竟在他们心里,被选为监场证明圣眷优厚,即使晚了几日,结果也还是好的。
    乔岳接过任职的圣旨,面上倒毫无喜怒。
    但对于陛下对乔家的态度,倒是比前几日看得更真切几分。
    黎霄冷哼道:爹,你不是说乔家定然和监场一事无缘,结果陛下又把此事派给了他!看来他和太子那点儿事,陛下也没多在意。
    黎副使也被此事激得心情烦闷,不过他早有对策,此时淡淡道:圣心难测,我想陛下也是碍于情面才把此事交给乔家,毕竟他还是指挥使,不过即便是他真的去监场,我也有的是法子借此事让他乔家再也无法出头。
    语气虽然淡,但自有凌厉的戾气。
    黎霄不自觉地抬起头,惊讶道:爹,你有主意?
    黎副使朝儿子招招手,嘱咐道:京城最近有不少举子齐聚在国子监附近,你去找一个
    黎霄越听越觉得此计可行,忍不住勾唇阴笑道:这事儿不难办,但闹起来定是惊天丑事,又正巧撞在陛下最忌惮之事上,乔岳就算能留条命,也是凶多吉少。
    此事要细细的去办,莫要声张。黎霄爹道:满城皆是锦衣卫的眼线,其中不少是乔家父子的人,你要慎之又慎,找人布置时,千万莫要撞在他们手上。
    放心吧爹。黎霄自信道:我在锦衣卫里混,他们这些人不会大胆到来盯我。
    他们家也是锦衣卫的高官,那些眼线也指望着讨好上级,除了皇帝亲自命令的暗中监察,没谁想不开会去盯着自家的上司。
    所以黎霄办起事儿很顺手,完全不必担心满城隐匿的锦衣卫。
    过了五六日,桃花轻绽柳树抽芽,京城处处沾染上醉人的春色。
    宫中的权贵大型赏春游园会也由礼部牵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换句话说,终于到了高门大户选亲的时候。
    你这次进宫不比平日,要多做几套衣服。贺之济对弟弟认真说道:穿得鲜亮齐整些,也能多得几个小姑娘的青眼。
    贺之漾哼道:哥,你要不先给自己做身儿也得几个青眼?
    他哥都还没给他找嫂子呢,反而理直气壮对他指点江山。
    一个大龄老男人,说起怎么讨姑娘们喜欢,简直毫无说服力。
    不过一转头看到他哥沉稳又不失英气的脸庞,贺之漾又觉得他哥能独身到如今真是个奇迹。
    也不知多少媒人惦记着他哥这块儿可口的肉呢。
    贺之济看弟弟一脸不驯,想了想故意刺激他道:你也别不上心,隔壁乔家那小子也要去宫中选亲,听说乔府前几日就开始选京城有名的铺子裁缝去量体裁衣了,你若是被他比下去,可不怪我没提醒你。
    贺之漾一顿,心里五味杂陈:乔家么?他还挺上心
    看来乔岳表面禁欲,实际是真挺猴急想好好吃口肉的。
    贺之济故意笑笑:选亲是大事儿,打扮得显眼些自然有更多人攀谈,乔家那小子心里比你有数,他有备而来精心打扮,还不是想穿给日后的媳妇儿看?
    贺之济刚说完,贺之漾已出声嚷嚷道:哥,你也给我做几件好衣裳,这不是普通的衣裳,这是我和乔岳那人相斗的战袍!
    贺之济拿捏住了自家弟弟爱斗气争风头的孔雀性子,勾唇道:我已约好了人,这几日赶做出来,耽搁不了你入宫。
    第60章 过分可爱 该你给,不过分
    三日后, 总算到了要进宫这日。
    贺之漾一身紫袍,头发用玉冠束起,揽镜自照, 觉得自己活像一只争奇斗艳的雄性孔雀。
    他不自觉地偏头望了窗外一眼。
    也许隔壁那一位, 眼下也正用心打扮呢, 用那点儿姿色和姑娘们勾勾搭搭,还真是没出息。
    贺之漾冷哼一声, 踩着必胜的步伐走出贺府大门。
    福归已经套好了马车, 在胡同口等贺之漾。
    贺之济亲自陪同贺之漾走过去, 还淡淡嘱咐道:凡是长辈闻讯, 不管有意无意, 皆要行礼后恭敬作答,莫要让旁人看轻了伯府。
    贺之漾:哥你要不代弟弟去吧?我看你恨不能以身代劳亲自上,我也乐得消停, 真的
    若是在国子监他刚刚享受到身为勋贵子弟一星半点的好处,此时已全部被泯灭。
    穿越前的相亲再被吐槽极品, 也是应付眼前的一个人,这古代倒好, 还没看到他家姑娘是人是妖,先要打起精神应付他们一家
    贺之漾还没出门, 已经累得只想回伯府睡觉若是实在不能睡觉,背书都成
    他宁可受背书的苦, 也不想受相亲的苦!
    心事重重的移动到马车旁,忽听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漾哥也要去宫中?
    贺之漾返身, 乔岳一身帅气利落的窄袖衣,腰身,腕间皆束有修身的玄色皮带和袖套, 衬着他英挺极具侵略性的五官,整个人如暗夜间游走的利落刀刃,闪着无所畏惧的熠熠寒光。
    那种武人的冷凝禁欲感和京城中时兴的玉面公子截然不同,似乎只要靠近乔岳,就能感知到隐隐的杀伐和血腥。
    可偏偏又极为诱人征服,有了滑板车和上元夜的前车之鉴,贺之漾几乎能想象到京城的姑娘们看到乔岳脸红温婉的模样。
    贺之漾皱皱眉头,没有搭理乔岳抛来的话柄。
    乔岳笑盈盈的大步走来,站在贺家兄弟二人面前,继续笑道:漾哥若是也要去宫中,搭我这个邻居一程可好?
    贺之济贺之漾:
    在京城,大多数人和锦衣卫都是泾渭分明,乔岳也一向明白这个分寸,向来默默遵守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
    今日却是怎么了?
    一道去便罢了,还要和他们同乘马车?
    贺之济虽然不愿弟弟和锦衣卫同坐一车,但乔岳都说到这份儿上,他也只能点点头:千户好主意,阿漾调皮,一路上还要麻烦你多担待。
    贺之漾:
    被哥哥三言两语随马车打包给乔岳,贺之漾面色不善的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的率先钻进车中。
    乔岳比他高大比他英气又如何?
    他还比乔岳长得白嫩可爱呢!
    虽然这两个点似乎也不是男子的长处!但是他贺之漾能压得住乔岳,他贺之漾今儿找来的媳妇儿,也要比乔家的好!
    贺之漾大大咧咧的在自家马车里一坐,拿出主人的气势上下打量乔岳一番:岳哥也换了新衣裳?
    乔岳勾唇:你看到了?
    贺之漾:我倒也不至于从没正眼看过你,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嗯。乔岳紧盯着他,拉长音调,很有不知羞耻大言不惭的意味:听说要选亲,我特意穿出来,给媳妇儿看的。
    贺之漾闻言,心里又是一沉。
    这人平日里向来穿得像个阎王罗煞,偏偏一碰到女子,却这般用心的侍奉着!
    那些未谋面的女子竟有那千般好处?向来倨傲的乔岳连一面都没见,就开始用尽心思的巴结!
    贺之漾冷道:你还真是走火入魔,准备把手段都用上么?
    乔岳端起茶几上的茶盏喝了口茶,双眸仍然紧盯着贺之漾,缓缓道:嗯,我想着,也是时候用些手段了。
    贺之漾挑了挑眉,压下满胸腔的气,一个人冷冷的倚着车壁。
    乔岳偷偷看向贺之漾,小狐狸也不知被谁招惹了,今儿明明穿得锦衣华服,一见面已是气咻咻的表情。
    好像全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即使这样,也是过分可爱的模样,让乔岳总忍不住想伸出手,给他顺毛。
    今天还有半个时辰是投壶射箭,你报名了吧?
    贺之漾冷冷发问,他想乔岳一心想在那些贵女面前展示自己多有本事儿,有这么出风头的机会,乔岳肯定不会放过喽。
    果不其然,乔岳点头道:投壶骑马皆是我常练之事,和射箭一同,都报了名。
    贺之漾抱臂沉默,不再说话了。
    乔岳自愿当马戏团的动物让人围观取乐,他干嘛要多嘴多舌。
    但是心坎里却像是卡着不上不下的石头,让他闷着喘不过气。
    他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着急,如猫抓般焦灼失落。
    就像是,自己很看重的东西,在他刚要伸出手想要触碰的时候,即将凭空消失一般
    可贺之漾想不明白自己想要去触碰拥有的那物件,到底是何物
    他烦躁的想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大概是因为自尊心作祟,乔岳出尽风头,还不是要压他面子。
    贺之漾虽不知道此行寻何种女孩儿,却暗暗想着,自家的媳妇儿,绝对要比得过乔家!
    贺之漾心下好笑,自己竟然真的孔雀人格到了这种地步?
    和乔岳的较劲对抗,竟然已经出奇得诡异,以至于能让自己没来由心绪烦躁。
    这种情形,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贺之漾漫无目的,目光落在车窗外,忽然看到了街旁有小摊贩举着草垛,上面插着不少香甜的冰糖葫芦。
    贺之漾忽然冷冷开口道:我要吃冰糖葫芦。
    乔岳眯起眼眸,觉得自己听错了,勾起唇角:哦?漾哥想吃冰糖葫芦?
    我为何不能想吃冰糖葫芦!贺之漾怒道:岳哥做了我家的车,下去买两串葫芦当作车费吧。
    好歹是伯府的车,和我同车的还是贺家的小公子,两串冰糖葫芦当车费,是不是太过委屈你?乔岳勾唇,淡淡道:不如你叫我一声哥,我下车给你买?
    哥哥!哥哥哥~成了吧?你今儿话还挺多。贺之漾看向乔岳:是要找媳妇儿了,激动到口无遮拦?
    刚认识的时候乔岳惜字如金,直到现在也是冷冷沉默居多,这几日和他独处时,却像是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张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待到乔岳一下车,贺之漾忍不住从窗口打量,只见乔岳所站周围又不少女子暗戳戳的打量他,那小眼神堪称露骨,贺之漾哼一声,立刻催促客串马夫的福归:我们先走吧。
    啊?福归一怔:乔公子还未上车。
    贺之漾冷道:不用等他。
    今儿看到这人心里就发赌。
    福归无奈,只得听从贺之漾的命令,一甩马鞭,驱赶马车前行。
    贺之漾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乔岳正在付钱,唇角轻勾,显出几分笑意。
    还眼巴巴找媳妇儿呢,一会儿回头看见马车溜了人没了,看看他怎么去宫中。
    这下乔岳可傻了。贺之漾越想越觉得好笑:为了两句哥哥,媳妇儿都丢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占我便宜!
    不是都说锦衣卫能夜袭千里么?贺之漾笑出声:这对他来说也是个考验,福归,你说他能按时赶来宫中么?
    见我时穿得好像个阎罗,一说起见姑娘偏还扮上了。贺之漾哼道:他就是重色轻友,我这次也是给他个教训!
    但是这教训好像不该我给?你说我是不是过分了?
    该你给,不过分。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猛然掀起车帘,贺之漾刚弹出头,甜甜的糖葫芦已经准确地塞进他嘴巴。
    贺之漾无意识的调动肌肉嚼着糖葫芦,如见鬼般瞪大眼睛:乔岳?!
    方才被他远远抛在马车后面的乔岳,此刻正端坐车厢前,气定神闲的持缰驾车,手中还拿着他点名要的冰糖葫芦,含笑望着他。
    你怎么会在此处?贺之漾想着方才或抱怨或调侃乔岳的话,登时红了耳根:福归呢?
    第61章 宫中比试 提起都冷汗涔涔,又如何会动
    乔岳笑着掀起车帘, 定定看着他不说话。
    贺之漾看他不回答,立刻有些恼羞成怒。
    驾车的竟然是乔岳,那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想起自己方才的抱怨都被乔岳听了去, 贺之漾登时耳根一热。
    乔岳这人怎么回事儿?方才明明把他甩在了马车后, 隔着一条街口, 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跳上车的?
    正在此时,福归从后面气喘吁吁追过来:少爷, 少爷我随你一起进宫
    贺之漾扫他一眼, 哼道:让你驾车, 你直接把我交到别人手里了?
    福归委屈巴巴, 他也想护着贺之漾, 只是哪儿能挣得过锦衣卫?
    本来安安稳稳驾着车,忽听风声掠过,乔岳已如鬼魅般飞身上了马车,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已被人轻飘飘提起衣领扔了下去。
    乔岳扬鞭绝尘而去, 根本都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福归怯怯地看了看自己少爷身畔的阎王,不敢声讨, 只能捡相较而言的软柿子笑嘻嘻捏:爷,我也想舍身护主, 小爷也多开点价给我。
    贺之漾抬腿,直接赏了他一脚:滚滚滚, 没钱赏你,少爷的死活你也不用在意, 你还进宫干什么?在马车上等我们出来吧。
    福归领命站在原地,忍不住又看了乔岳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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