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荣宠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半个月,众人便见原来金屋藏娇的阁楼,又连夜被移为了平地,而那个曾经让无数女仆们艳羡嫉妒的哑女,更是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不曾出现在半山别墅一样。
自那之后,他们的主子也发生了一点变化,脾气变得更加诡谲难测,即使是笑,都能让身边之人汗毛发憷,不由自主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小心做错了,惹着了他们爷。
久而久之,大家明面上都敬畏地唤着主子一声“爷”,背地里,却是另外一个称呼——大魔鬼。
此番大魔鬼又带了一位哑女来这半山别墅,上一次好歹还是豪车接送请来的,这一次直接便是绑了。虽然大家与那被绑的哑女并未相识,却也忍不住为她叹息——
不知道这次,这个可怜的女娃又能得宠多久,结局又是几何。可不要落得个比音讯全无还要凄惨的下场,如若不然,倒越发让他们日后不知如何跟这位大魔鬼相处了。
这一边,旁观者可算是满腹怜几怜人地替那被绑的哑女操碎了心。
另一边,“哑女”衣末却是睡得昏天暗地,轮番交替地做完五六个噩梦,头脑才渐渐转醒。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瞪了几眼天花板后,又慢慢将视线放远。
她发现自己睡着的是一张檀木雕花大床。往左三米距离处,临窗摆着一架懒人椅,同样檀木材质。往右三米,则是一道山水屏风,其后是暗红色的房门。
还有大大小小林落的东西,如沉香、镶钻帐帘、水晶吊灯……
等等。
中式装修风格,奢华又陌生,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家里啊!莫非还是在做梦不成?
衣末靠着坐起身,痛苦地撑了撑头,足足数秒,才算忆起了事情经过,并根据眼下自身的处境,得出一个结论——
她被绑架了。
衣末睡醒的慵懒劲头还未散去,又拍了拍头。其后,人才如醍醐灌顶一般,大大睁开双眼,无声慌叹道:
我被绑架了!
这一发现让她惊慌不已,鲤鱼打挺一般弹坐起身,又将屋子来来回回找寻无数遍,希望寻出一个逃生之道来。
衣末轻轻拉了拉紧闭的房门,发现门被人从外面上锁了,人走不出去。
落地窗倒是开了一扇,往外看正对着一片海,且楼高超过十米,要想不惊动他人悄悄从此出逃离是不行了,得另想他法。
衣末待在原地没动,转了转脑筋,又去到卫生间。从卫生间的窗户向外看去,可以隐隐看到青山一角。
青山一角。
青山……
衣末想了想,按照中式建造房屋之时,一贯会参考的“南倚水,北靠山”的风水习俗,青山所在的方位,应该是北面了。
可怎样才能到山那边去呢?
衣末越想越急,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左右逃不掉,她呆坐回床上,又止不住地想着,总不可能因为看到一群人打架,就不分青红皂白把她绑了吧?若真有这么蛮横,他们应该杀了她才是,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把她困在此处?
也不可能是因为报复,她虽没什么能耐,却从未与人结仇结怨,连跟邻居红脸都没有过。
难道是为了财?
刚冒出这个念头,衣末便快速否定了。这卧室看上去只是这屋子的冰山一角,里面任何一个物件都价值不菲,单论那实木桌上摆着的沉香,她之前在网络上看到过,虽然其貌不扬,但一线就值数十万,足够抵得上一个普通老百姓一整年的收入,说绑架她是为了钱财,实在有些牵强。
既然不为金钱,那么是……劫色?
想到这里,衣末下意识低头,伸手触了触自己的脸。随后很快,苦中作乐一般,安静地摇头一笑。
她有几分姿色不假,却不至于颠倒众生,倾国倾城。况且她是一个哑巴,绑她的人在迷晕她之前就知道了,没有人会好这一口,不惜做下这等子违法犯罪的事情,将她一个能跑能跳的大活人囚禁在一座房子里的。
一不为财二不为色,那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绑了,衣末又想了好一阵,才得出第二个结论:那人可能认错了人。
或者干脆就是个仗势凌人、随心所欲的大变态,压根就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揣度那人的想法。
如此思量间,衣末又转出了卫生间。许是睡得太久,血糖不足,出卫生间的时候,衣末身影虚晃,不小心碰倒了一盏台灯,当即“咚”的一声闷响,台灯落了地。
衣末当即心下一紧,连呼吸都停了。她紧紧看着房门的方向,很快,门外开始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靛蓝色仆人装的女子开了门,与弯腰正扶着台灯的她对视一眼之后,立马又关了门。
衣末:“……”
她登时哪里都不敢乱瞧乱看了,扶起台灯之后,便飞快爬上床,掀开被子,重新躺好。深呼吸数次,才将砰砰乱响的心跳,强制压了下去,心道:
要听话,坏人都喜欢听话的人的。
哪怕假装听话也行,就是不能让坏人瞧出她想逃跑的心思。
房内安静一片。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脚步声远了又近,一开始只是两三个人的架势,到了后面,好像又有数人蜂拥而至,纷纷全部停在了那一扇暗红色房门的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