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玲珑将先前的怪味汁水盖浇好,手中银箸上下几次,伴地均匀后,夹取一根尝过。
肉香和怪味汁融合恰当,爽口而鲜嫩,她回身将碾碎的花生颗粒信手撒了一层,而后点头,“去吧,这一道怪味鸡,是今天的主打菜。”
胡师傅在一旁看着,也伸手撒了一点花生碎,而后一尝,轻咦一声。
怪味鸡怪味鸡,做得成功自然就是在味道上出奇。
加上这一层酥脆的花生,如画龙点睛一半,口感更是一层楼,他不由赞叹地点点头。
还未说出一声好,就见女郎将木板子揭开,一阵白雾过后,一道炝锅鱼也能端上桌面了。
整条鱼完整地摆在长形样式的盘子上,表皮裹满汁水,色泽浓艳,光是想像都能知道其中味道有多妙。
可惜这道菜是一整盘,自己只能蘸点汤汁尝一尝味。
长安那边时兴吃什么鱼脍,慢慢地,剑南这边高门贵族宴请客人时候,常常以薄如蝉翼的鲜美鱼脍作为响头。
殊不知,今日这一道水炖鱼,真是开了胡师傅的眼。
虽不如那鱼脍干净简单,却也别具一格。
小二端着木盘子走了,厨间其他人闻着空气中残存的味道,不由有些失望。
玲珑女郎做的东西,实在是太香了吧。
净手过后,赵玲珑转头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由无奈,“愣着干什么呀?菜端上桌,点菜的人马上更多了,该杀鱼的杀鱼,,腌制的腌制,配料的配料,动起来吧。”
小徒弟们一愣,下意识看向胡师傅,等着他发话。
胡师傅守着这地方时日久了,威信深重,看小徒弟们懵了,叱一声,“看我干啥?勺头的话听不懂吗?做事做事~~”
赵玲珑一挑眉,并不藏私,虽不亲自动手,来回走动都在指点。
“这个,下道力度深度不够,腌制去腥就差点时候。”
“是,勺头。”
“你的番薯粉加得多了,对,抖开些,这样下锅鱼的外皮不会过分厚,汤水更好入味。”
“是。”
盯了没一会儿,刚才上菜的小二踉踉跄跄地进来,厨间特制的黑色缠头巾歪着,脸上犹带着几分狼狈,“前面…”他咽了咽口水,“前面,客人要鱼。”
嘿,多大的事儿呀。
不就是鱼嘛,他们正做着呢。
“二十条。”
胡师傅猛地转头,“说啥?二十条?”
小二同样难以置信,“是要二十条。管事亲自点牌子唱名的,不会错。”
正说着话呐,又一个跑堂的进来,一身青灰色短打,嘴里嘟嘟囔囔的,见了赵玲珑,换上一副正经面容,“女郎,前面的食客点了好多怪味鸡,管事的让问问,咱们这边能接多少?”
嗯,赵玲珑大致清点一下,“你去回话,就说今日怪味鸡限量五十份。炝锅鱼,限点三十份。但是昨日那道推沙望月,可以挂上墙了。”
挂墙,就意味着不限量。
胡师傅算了一下厨间储备,的确够用。
胡二郎应了一声,去回话了。
这一下不等吩咐,那些小徒弟们开始动手了。
一时之间,厨房静默无语,只有菜刀剁来剁去的声音。
直到这时候,胡师傅才真正确认,隐庐梅开二度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看着已经转身调馅料的纤弱身影,忆起初见时对方说的那番话,再无疑虑。
前边管事一边听胡二说的话,一边和几位熟客拱手让礼,“您几位还说甚客套话,雅间,二楼,都给您们空着呢。”
那几个都是隐庐老客户,昨日喝了一道汤,一直到今天早上还惦记着,结果今日出门一看,这隐庐像是翻身一般,外边排队领号子的人都快拐去街边了。
他们只是想着凑上来闻一闻,不想管事的眼神尖,一眼就看见他们,还出来亲自招呼。
有一个正排着队等菜的,不由疑惑,“这是谁呀,他们怎么不用领牌子”
管事也不恼,笑面人一般,“这几位是我们隐庐的老客人了,以前生意不好,还时不时来照顾生意,这恩情,咱们不能随意忘了呀。您说,是不是?”
如今隐庐换了新的厨子,不同于往常的寡淡,味道隔着半条街都能闻见,香地家中的小娃娃闹腾着要吃。
这会儿是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这几人这些年的雪中送炭。
几个暗自嘀咕的人,顿时消了怨气,乐呵呵地点点头。
正这时候,后厨传菜的一声响亮的‘炝锅鱼,左三号,上菜咯。’引得几人瞩目。
木盘子上的鱼刚才出锅,热气蒸腾,香雾缭绕,路过的客人不由探长脖子,好奇地盯着。
左三号的客人高兴地哈哈一笑,面对众人视线,木筷子不手软,直接一块鱼腹肉下肚,惊喜地喊出声,“阿弥陀呀,这什么炝锅鱼是谁家创的,好吃,好吃。”
附近的几人瞧他这模样,酸着话顶人,“陈老丈,别不是没吃过鱼肉吧。这鱼有浮香楼的汤鱼好吃吗?”
陈老丈平日就是个老饕,最忌讳别人说他不懂吃,眉目一竖,“浮香楼的汤鱼,爷爷我吃了多少回了。那东西岂能和这个炝锅鱼比?后生,见识少了。不与你说,耽误我吃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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