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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崔昫那位位高权重的节度使父亲,崔宥,甚至在大婚当天都以政事为由缺席了。
    二则,婆母出身清贵,是关内大族李家人。
    当今天下姓李,但凡沾上这个字的,非富即贵,崔昫母亲,李颖双,是昔年长安有名的才女,士林中人不乏钦佩其才学的,其父曾一度担任中书令。
    有这样一位优秀到极致的婆母,赵玲珑自觉卑微,从不敢凑上前亲近。
    便是有心思攀附,她也见不着人。
    这位婆母是个恋眷夫君的性子,往日就在成都府操持节度府庶务,这一次能久待在渝州城,可见自己和崔昫的一番动静,让她不放心了。
    赵玲珑心里有谱,一路走得四平八稳,不时还交代管事几句,另一旁的赵母内心却阴沉着。
    赵母和赶来的胡妈妈对视一眼,见她并无什么慌张神情,眼神闪烁一下。
    当娘的人,最懂对方的心思。
    崔昫是崔家嫡亲的二郎,崔夫人此番上门,绝不是唠闲话,怕是要兴师问罪了。
    哪一家新妇成婚一个月,都住在娘家的。
    赵母想到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由加快几分脚步,到了地方就见崔夫人正笑呵呵地同下首的年轻女郎说笑。
    她脚步一顿,心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准备好的一番责难的话,倒是说不出口了。
    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至少对方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婆婆。
    赵玲珑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然后乖顺地坐在下首等着她娘和崔夫人客套。
    另一侧的王颂然扯了扯她袖子,低声揶揄,“崔昫定是想你想得紧,不然也不会叫他母亲上门请你。”
    赵玲珑看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心里好笑,伸手将她手中的小布袋一把抢走,“就你话多。这么能说,我新作的肉脯干就别吃了。”
    王颂然眼馋她私厨里的肉脯干好几天了,今日刚到手,连一小角都还没尝呢,心里一急,撅起身子要抢,“我错了,玲珑,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还给我吧。”
    来回逗她几次,赵玲珑终于递过去,有点无奈,“看你还敢不敢了。”
    眼风落在杏仁的脸上,见她摇摇头,赵玲珑眉头轻皱,“你和那个谁,还没说清楚吗?”
    王颂然不满地抱怨一下,“你不要老是那个谁,那个谁的,李郎他有名有姓。”
    “要不是你的缘故,我管他叫什么,长几只眼,凭他是谁,我懒得搭理。”赵玲珑冷淡道。
    知道好友是为了自己,王颂然心里开心,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叙闲话的大人,见无人在意她们,悄声开口:“李郎说他和吐蕃人的商队搭上了路子,银钱好了,就能用咱们渝州的作物低价换到胡粉。”
    胡粉是多珍贵的东西。
    从剑南倒手专卖,一夜之间就能入账上千两银子,更甚能赚到几箱金子。
    可生意要这么好做,天下多少人都成了富可敌国的豪族。
    他李大郎一介下流身,搭上谁的路子,渝州什么作物能换胡粉,换了胡粉又怎么转手下家,经商之路上谁家护卫谁家接手,这些问题,一闺中女郎自然想不到。
    怪不得,上一世,李大郎轻易就将颂然的贴身骗走。
    可怜一个痴心的好姑娘呀!
    她无声一叹,对上对方亮晶晶的视线,眼波深处对未来的希冀和心上人的喜欢。
    赵玲珑不忍拆穿,且此时毫无凭证,空口白牙地,就且在等一段时间吧。不过,“所以你有钱?”
    王颂然摇摇头,为难道:“做生意要有本钱的,我这些年私房没留多少,都不够李郎进出吐蕃一趟。”
    看来,李大郎已经和军户的小子搭上话了,连具体数目都告诉颂然了。
    她捏一下手指,心里呵笑,面上却添上一抹刻意的忧愁,“颂然,我有一件事想要求求你。”
    “你也知道我最近接管了隐庐的生意,街面上看着热闹,其实隐庐过去那些年亏损厉害,所以我想着,既然李大郎有生钱路子,不然我投上些。”
    这样正好呀!
    王颂然拍拍手,面上忧愁一扫而光,“你愿意自然更好。放心吧,李郎是个再妥帖的人,他做事你放心。”
    赵玲珑赞同地点点头,“你着人给他传话,就说我后日在隐庐等着他,具体当面聊。”
    王颂然自然点头应下。
    二人说得高兴,上首的崔夫人瞧着,终于一叹。
    赵母心说,终于来了。
    崔夫人摇摇头,手掌挥了一下,身后的婆子将一红漆盘子端上来,摆在案上,“二郎性子不好,做事任性。他好脸皮不愿意低头,我这个做母亲的替他来。”
    赵母视线落在盘上摆地齐整的上等海黄佛珠,傻眼了。
    这…求儿媳妇回家,怎么送亲家东西呀?
    赵母正要开口回绝,闻一阵鼓点似的脚步声自外而来,一淡褐色男子身影大步跨进厅中,冷颜冷色,视线落在赵玲珑身上,见她安然无恙,微舒半口气。
    继而,蹙紧眉头,压低声线,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赵玲珑眨眨眼,记忆中,崔昫对他母亲的态度如此恶劣嘛?
    紧接着另一道匆匆脚步声响起,管家发福的身形踉踉跄跄地撵上来,断气一般回报,“夫…夫人,女…女郎,崔…崔二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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