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臣居高临下,微微皱着眉头道:“此妖兽以偷窃为生,虽不杀人,却也害人无数,当送鉴妖司查办。”
“我没偷东西……”嗅宝鼠带着哭腔弱弱辩解道,“都是爹爹留给我的……”
暮悬铃一手护着嗅宝鼠,一手撑着床板,似笑非笑望着谢雪臣,轻声细语道:“谢宗主别吓到它,它还是个孩子呢。这么小的嗅宝鼠,可没本事从别人身上偷东西。”
嗅宝鼠从暮悬铃的掌中弹出小脑袋,眼眶湿润地说道:“娘说,爹爹是世间最有钱的修士,洞里的宝物,都是爹爹的。”
暮悬铃闻言微微一怔——世间最有钱的修士?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嗅宝鼠愣愣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爹爹就是爹爹。”
“妖兽之言不可尽信。”谢雪臣冷冷说道。
世间最有钱的宗门便是碧霄宫,嗅宝鼠言下之意,便是它的父亲是碧霄宫宫主,简直岂有此理!
嗅宝鼠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把爹爹的宝物弄丢了……不敢回家……”
暮悬铃抚着嗅宝鼠柔软的绒毛,垂下眸子,静默了片刻,勾唇一笑:“姐姐帮你抢回来!”
谢雪臣道:“我会阻止你。”
暮悬铃撇了撇嘴:“谢宗主,是高秋旻不讲道理,先抢了嗅宝鼠的宝物,我帮它抢回来,天经地义!”
谢雪臣瞥了嗅宝鼠一眼,冷冷道:“它是妖。”
“妖怪就活该被人修抢劫了吗?”
谢雪臣眉心微蹙,摇了摇头:“它不是良妖,按仙盟规矩,不杀便已是放过。”
暮悬铃冷哼了一声:“谢宗主,你是人修,自然替人修说话,我是妖,便要帮妖出头!你自觉有理,我又何错之有?”
谢雪臣本就是少言寡语之人,比不上暮悬铃能说会道,当即被堵得哑口无言。
暮悬铃护着嗅宝鼠,身影如鬼魅一般绕过了谢雪臣,一眨眼到了门口。
谢雪臣阻拦不及,只得转身跟上。
镜花谷的四名修士此夜轮流值守,此刻值守在屋顶上的那两名男修。暮悬铃修习魔族功法,诡魅手段层出不穷,她轻轻跺了跺脚,脚踝上的玉白铃铛便发出幽魅的铃声,若有似无,如泣如诉。
谢雪臣心神随之一颤,但他修为高深,即便此刻不能驱使灵力,也不至于受法器控制。但屋顶上的两人却不同,两人修为浅薄,根基不深,加上本就困倦,暮悬铃毫不费力就摄住两名修士的心神。两个人眼神发直,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呆立不动,暮悬铃落在他们身前也丝毫未觉。
暮悬铃听从嗅宝鼠的指示,从两人身上各取下一件法器放入芥子袋中,便在这时,有利器破空之声传来,暮悬铃反应机敏,柔软的腰肢往后一折,躲过了当面一箭。然而那道宛如有意识一般,掉转了方向又朝暮悬铃追来。
暮悬铃身姿轻盈,从屋顶上落了下来,恰好站在谢雪臣身旁。她转身面向暗箭,双手张开结印,一道暗紫色法阵自掌心浮现,如有实质,暗箭直直没入法阵之中,消失不见。
屋顶之上,站着一个白衣曼妙的身影,双目冰冷俯视暮悬铃。
“你们两个果然有问题。”高秋旻冷冷说道,“魔族功法,你是半妖,还是魔?你身上丝毫没有妖魔之气外泄,一定有隐匿气息的法器,能瞒过我的查探,一定是高阶法器。”
旁边的圆脸女修唤醒两名男修的意识,得意道:“这个魔修诡计多端,好在高师姐聪慧,一眼看穿了他们的异常。哼,夫妻同房,床底下却没有鞋子,分明是匆忙掩饰的。”
暮悬铃恍然大悟,懊恼道:“都怪我没经验,下次一定注意上床先脱鞋。”
谢雪臣:“……”
圆脸女修说话之时,高秋旻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符,口中念出咒语,黄符无火自燃,化成六道火星,飞向六角,在暮悬铃脚下结成一道六芒法阵。
这是镜花谷的独门法阵——六芒摧花阵,随着阵法成型,空中浮现了无数粉色花瓣,宛如下了一场花瓣雨一样曼妙梦幻,但暮悬铃却无心欣赏。发阵中的花瓣实则灵气所化,片片如利刃,布阵之人催动灵力,则万千花仁便会化成杀器,将阵中人千刀万剐,下出一场阵中血花雨。
高秋旻冷然直视暮悬铃:“老实交代你的身份,你偷袭我是受谁指使,有何目的?”
暮悬铃唇角噙着笑,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她丝毫无惧地回视高秋旻,缓缓道:“我啊,不过是一个路见不平,仗义相助的修士,看不惯你们四个修士欺负一个小娃娃。”
嗅宝鼠窝在暮悬铃肩头瑟瑟发抖,两只爪子扒着自己的脑袋不敢抬头,露出两只金光闪闪的圆耳朵。
暮悬铃抬起手挠了挠它的脑袋:“胆小鬼,早知道把你丢出去好了。”
高秋旻也注意到了暮悬铃肩上的嗅宝鼠了,冷笑道:“原来是为了夺宝而来。我本想将这嗅宝鼠收为灵兽,既然它有主了,那我只能一并杀了。”
“若是你师父在此,我还敬她三分。你想杀我?”暮悬铃呵呵一笑,目光凛然,轻蔑道,“也配?”
高秋旻顿时心火一烧,秋水剑直指法阵,悬浮于空中的粉色花瓣轻轻一颤,随即杀气迸发,以旋涡状高速旋转,狂风暴雨一般扑向暮悬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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