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笑,叫小黄门给他端了把椅子来。
“你可知道朕留你是有什么事?”
谢易答道:“若是要出兵征战,臣万死不辞。”
皇帝拿起书案上的一个画卷,交到太监手上。
谢易看着那画卷,心里有点没底。
“雍州归顺我朝已久,前不久修书信来,想拉近关系,将定安县君嫁过来。”
嫁女儿就嫁女儿,联姻攀关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谢易不会大惊小怪,他只是疑惑皇帝只叫他一个人过来,难不成是暗示他来?
“朕收到消息,左思右想。定安县君虽然身份不如郡主、公主那般尊贵,但是雍州平定不过十几载,还是要给足他们面子的。思来想去,你倒是挺合适。”
皇帝连哑谜都懒得跟他打,直接把来意说出来了。
谢易张口就要拒绝,皇帝抬手制止他,“定安县君已经在路上了,你要是不愿意也行,给我个正经理由,少拿之前那些搪塞我。”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谢易,甩甩衣袖离去。
郭洸听完谢易诉苦,也瞪大了眼。
谢易下朝就把郭洸从金吾卫营拉出来喝酒,郭洸骂骂咧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非得让他丢下那群小崽子不管。
“你说朝中上下,适婚年龄的也不是没有,怎么非得是我呢?”
“可能是镇北侯威名远播,人家小姑娘倾心于你。”郭洸说道。
谢易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差点让他把酒吐出来,“别逗了,她不认得我,她爹还能不认得?十几年前我爹把雍王打得屁滚尿流的,他要是知道皇帝让我娶他女儿,不得撅过去。”
“县君已经在路上了,你还是想想办法,这次找什么借口吧。”
“实在不行我连夜回青州去,总不能去青州抓我吧。”谢易喝得有点上头,已经开始浮想联翩自己是个受气小媳妇,被无良人家逼婚,背着包袱连夜跑路。
郭洸:“……?”
谢易是打定主意借酒消愁,郭洸也不知道有什么愁可消的。
他把谢易扶回镇北侯府,自个儿回了金吾卫营。
谢易喝得昏昏沉沉,人还没醉彻底,躺在那想着事。
想着想着他就从定安县君想到柳玥去了,要是皇帝让他娶柳玥,他肯定得原地跪下叩谢圣人大恩大德。
但是柳玥估计也不高兴嫁给他,就跟他今天听到要娶县君一样。
他跟皇帝说得话半真半假,嫁给他的确没什么好事,说不准他死战场上,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孤儿寡母在府里艰难度日。谢家倒是有几个不怎么来往的乡下亲戚,没准看侯府空了还得过来分一杯羹。
他往柳府跑了几次,又在长公主府见到她一次,也就搭上那么两回话。
她那态度,讲好听点是低眉顺眼的,说白了不就是不爱搭理他么。
谢易一喝多就爱乱想,要是郭洸在边上,他就得抓着郭洸说个不停,非要把心里的事都说完不可。
所以郭洸把人往侯府一丢,脚底抹油跑了。
柳玥近日又迷上了点茶,嘉阳长公主来得时候,她刚放下茶筅。
“浮雪花于兔毫,不愧是柳学士家的女儿。”
柳玥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起来,叫侍女收拾了东西下去。
看长公主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柳玥就知道又来跟她编排了。
“定安县君要进京寻夫婿了。”
柳玥茫然不解,嘉阳长公主给她解释道:“县君是雍王的嫡女。雍州十几年前就被老侯爷打得归顺大周,这回估摸是想靠女儿来京里攀个关系。”
若是平常的郡主县君,柳玥兴趣不大,帝京又不是没有。但是雍州的风土人情都与帝京不同,反倒激起她的好奇心来了。
“圣人是准备找个高门子弟相配,免得驳了雍王的面子。”嘉阳长公主笑道,“没想到是看上了谢小侯爷。”
谢易?柳玥一愣。
他的确算得上高门子弟,但谢易会是愿意婚姻大事受摆布的人么?
要是皇帝威逼利诱一下就有用,也不至于拖到这个年纪,连个说亲的对家都没有吧。
“小侯爷也是说亲的年纪了,县君想必也是大家闺秀,若是两人看对眼了倒是良配。”柳玥干巴巴说着场面话。
嘉阳长公主神色有点古怪,“你跟我说句心里话,你觉得小侯爷怎么样?”
柳玥平时自诩跟她兄长读书时候,还学了点说话的本事,可是一到这时候就失效了,“挺好的呀,上次替我解围,我对小侯爷的印象自然是极好的。”
长公主“啧”了一声,“我倒觉得他对你十分上心。”
“哪里的事。”柳玥已经笑得勉强了,“我可高攀不上小侯爷。”
嘉阳长公主也不打算问出个所以然来,柳玥的态度不明显,但是她那便宜儿子的心思是摸了个透。
三天两头往人家眼前凑,还嘴硬说只是路过帮个忙,帮忙还能帮出吉祥斋的风筝?
大将军做久了,打仗带兵运筹帷幄,遇上一点细腻心思就手忙脚乱的,自以为周全,真当周围人都是傻子呢!
她就过来探探口风,没想到两个人还挺配,都是二楞木头。
柳玥心想别是拿她做挡箭牌吧,她才跟祁文卿和离没多久,可受不得什么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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