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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望过来,说不清是喜是忧,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沈栖棠挠头,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
    她想了想,“啊忘了说,这里是上邪门……地府应该不长这样!答应给他们的百毒经卷还差两页就能写完,正好你再休息几天,然后就可以回王都了!近两个月没回去,他们大概都以为我们出事了。”
    “……”
    “这次秦寄风也帮了不少忙,你该不会还想和他打吧?”
    “没。”
    神子澈垂眸,大概很快捋清了因果,站在窗边轻轻将她的脑袋推了回去,开门进去,哑声,“只穿一件中衣,也不怕着凉。”
    “明明很闷热!”
    沈栖棠灌了杯凉水,冲散那点困倦。
    即便昏睡的人不知春秋轮转,醒着的每日都能见到他,但不知道为何,二人都莫名有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王都,怎么样了?”
    “据说一切都好,溯娘解决了蛊虫的事,那些被炸毁的屋舍也都渐渐恢复原状了。顾时弈那边,侥幸没死的都被按律处死。虞沉舟和白少舟他们相处得不错,现在上邪门在江湖中的地位也算水涨船高,倒是用不着我去继承秦寄风的‘衣钵’了。不过毕竟他们不干人事,武林盟为此颇有怨怼……”
    少女也不知从何说起,随口捡了些记得的。
    她忖了忖,想起重要的事,“啊对了!长毅侯府不是被炸塌了嘛,虞沉舟就做主重建了一座王府,恐怕回去之后,你就跑不掉了。”
    神子澈,“……”
    要不别回去算了。
    他刚想开口,就听少女笑吟吟地道,“但是往好了想,回去之后就可以让老太太和娘着手筹备婚事了!黄历我都看好了,还有好几个大吉!”
    “好。”还是要回去的。
    回去了,再慢慢琢磨怎么溜出来也不迟。
    ……
    马车行过城门,沈栖棠才突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紧紧攥着神子澈的手,小脸煞白,“完了,要不还是先跑吧?”
    “怎么了?”神子澈一怔。
    “我们还活着的事,忘了写信告诉他们了!”
    “……”
    神子澈突然想起之前让护法转交的信,执辔的手一颤。
    但躲是一定躲不过去的。
    他缓缓叹气,放弃了当即调转车身的念头,“无妨,他们应该不会——”
    话音未落,马车绕过转角,挂着白绫挽联的沈府大门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老太太正伤心地迈下马车,往府里去。在她身后,还有一行五花八门的亲朋故友送来吊唁的礼物,沈栖棠正巧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迅速往后躲进了车厢里,闷声,“会的!我们还是换条路,不然她们就该问我,‘是在地下有人欺负你吗,怎么还亲自来了’之类的话了!”
    神子澈扶额。
    早有前车之鉴了,的确不是没可能。
    而且,自己上门吊唁自己,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大门口,传出去怕是又能霸占茶楼两三个月的谈资。
    他们戴了斗笠,将马车停在附近一家客栈后院,翻墙进了沈府。
    灵堂上并排立着一双棺木,里面都只有衣冠。
    蹲在房檐上,沈栖棠看见自己那口小棺材里放着的落拓枝,暗自松了一口气。
    “反正只是衣冠冢,为什么还要分两口棺木?”沈栖棠小声同身旁的青年咬耳朵。
    神子澈叹气,“男未婚女未嫁,如果不是因为侯府被毁,而新王府尚未建成的话,我们这样一起摆在灵堂上,就已经有些出格了。”
    “反正都出格了,出格一点和出格很多也没什么区别。”
    “你很在意这个?”青年扣住她乱动的掌心,低笑,“如果在意……那就早点给我一个名分,让我名正言顺陪你。”
    怎么说得像入赘似的!
    沈栖棠老脸一红,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盯着灵前的贡品,小声,“这是摆了多久了,点心都长毛了!果子也都不是应季的,他们就这么送我们啊?——哈啾!”
    房梁上灰尘太多,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灵堂里突然有了那么片刻死寂。
    “我好像是听错了?”沉默了一会儿,沈夫人小声问。
    亲友里多得是功力深厚的人,方才未曾注意,这会儿循声摸索过来,房梁上的状况就显得有些滑稽。
    “沈栖棠?!”
    沈川芎大惊失色。
    二人眼见被抓了个正着,也不挣扎了,索性一跃而下。
    沈栖棠尬笑着,往神子澈身后躲了一小步,“那什么,地府放假,我们回来看看……”
    众人,“……”
    抖机灵的人没能逃过一顿毒打。
    灵堂很快被撤下。
    一个月后,新王府落成。
    黄道吉日。
    花轿绕街转了半晌,总算到了吉时。
    合卺酒喝了整壶,总算洞房花烛。
    红纱帐下……
    沈栖棠直接脸朝下醉倒在榻间,被床褥下铺的花生红枣膈着,醉醺醺往边上挪了挪。
    “阿棠?”酒意上头,神子澈也觉得有那么点儿眩晕。
    “嗯?——嗝。”
    “……”
    方才忙着紧张,愣是谁都没察觉,谁吃饱了撑的弄了壶烈酒!
    “这可是我找遍整个大启,花了重金才买来的云中眠,上好的酒!就当是给你俩的贺礼,不必客气!”新房外,男人轻佻的嗓音传音而来,格外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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