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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叁的清晨,雪花簌簌地掉下树枝,坠落于土壤上,为大地添了新妆。
    程敏窝在铺了羊毛毯的摇椅里眺望窗外的雪景,她稍微变换姿势,就感觉锁骨处痒痒的,还有些许暖意。她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没抬头,任由男人亲吻。好一会,眼看着局面要失控,她及时制止,“你昨晚去哪里了?”
    陆皓楠搂住她,多讨要一个吻,才说:“临时有点事要处理,今天没事了,一整天都陪你。”
    程敏很少会详细过问他的行程,相对的,他也不会去查她的行踪,这是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和信任。所以她听他这样说,就不追问下去,话头一转,说道,“璐璐昨天凌晨叁点才回家。”
    他听了只觉得疑惑,程璐天生爱玩,他和程敏又不喜欢拘束女儿,所以程璐晚归很正常。但知女莫若母,尽管程敏不怎么带孩子,可她和女儿之间总存在着特别的默契,她既然提起,大概是真的有问题,“她怎么了?”
    程敏说:“关门的声音响到我都能听见,好像喝了不少酒,现在还关在房间里睡觉。”
    程璐的自制力很强,很少会喝醉,也很少会被动地情绪失控,而赖床到下午两点钟这种行为更是罕见。至于昨晚那发泄的举动,压根不是正常状态下的程璐能做出的。
    陆皓楠闻言,是有点惊讶,不过他不觉得会出什么事,他对女儿一直很信任,“待会我去看看她。”
    程敏看穿他的真实想法,忍不住说:“你总是在不该信任她的时候信任她。”
    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认真说起来,两人的育儿观念有点不同。他虽然不会拿一些世俗的观念去束缚女儿,但他确实宠爱女儿,潜意识里也残留着要娇养女孩的想法。
    而她认为,像这种艰苦的道路很多时候会是可靠的道路,没有经过磨练,就得不到成长。与之相比,所谓的宠爱在现实的风浪面前不值一提,精致的玻璃娃娃随时会破碎。与其让女儿在失去母亲和父亲庇护后孤独脆弱地面对残酷的世界,不如趁她还没长大,多磨砺她,养出坚硬的盔甲再放出去自由飞翔。
    教育总体战略向来由程敏制定,她说一不二,因此,女儿六岁以后,他们开始陪娃去玩各种极限运动,还教导她自己合理安排时间学习。程璐天生聪颖,不仅不觉得辛苦,反而乐在其中,逐渐找到适合她的方向,练出强健体魄和坚韧意志。
    可是,程璐不觉得辛苦,她爹觉得她辛苦,却又不能叫她轻松一点,唯有在生活里找补,给女儿最好的物质条件,并且给她泛滥的赞美,最终养出她高傲的个性。
    程敏曾提过意见,他不听,后来她也默许了,因为程璐明白她的高傲该对着谁。且她身为母亲也有私心,若是在别人的儿子和自己的女儿之间选择,她的答案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她始终对陆皓楠对程璐那莫名其妙的信任感颇有微词,幸亏程璐的情商高,不然可有得得罪人。
    程敏说完那句话,冷静一想,觉得他去办这事并不靠谱,公事还好,要是私事,女儿未必会跟他交心,关键时刻还得母亲出场,“我去叫她。”
    程璐宿醉醒来,头晕眼花,掀开窗帘朝外望去,只见皑皑白雪覆盖了种植着蔷薇的花园,曾经斑斓的色彩化为最纯净的白,一场大雪带走了那些绚丽的曾经,留下白茫茫的一片,干净得残酷。
    她回忆昨天发生的事,不太真实,有点怀疑那是梦里发生的事。但她打开通讯软件把好友列表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始终没发现他的姓名,这才意识到她真的主动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程璐不是没做过这种事,事实上,除了严柏宇外,没有一个前男友能逃脱被她主动分手的命运,而易泓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唯一不相同的点是,以往的每一次,她提出分手后要不是如释重负,要不就是毫无感觉,可这回不一样,她竟然感受到莫大的空虚感。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时间似乎是被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令她丝毫注意不到时间流逝。
    过了没多久,敲门声打破室内的宁静,程璐只想自己待着,朝门的方向大声问:“谁?”
    “你妈。”
    程璐听见母亲的回应,远程开门,紧接着默默缩回被窝装成刚睡醒的样子。程敏走到床边坐下,拉下被子,露出她的脑袋,“你声音那么响,像没睡醒的样子吗?”
    她自是知道逃不过母亲的法眼,垂死挣扎罢了。她无奈地坐起身来,薄薄的吊带睡裙堪堪遮住腿根,锁骨则完全裸露在外,露出两叁处红痕。
    程敏一看便知怎么回事,昨晚风流潇洒,今天失魂落魄,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行为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出现,“分手了?”
    程璐挺佩服母亲的火眼金睛,她毫不掩饰,“分了。”
    “你很喜欢他?”依程敏对女儿的了解,她没那么容易爱上一个人,因而说得保守了点,“我看你很难受。”
    程璐揉揉脸,叹了口气,“挺喜欢的,但他要求太多。”
    “既然你自己都想明白了,”程敏说,“就不要继续颓废下去,感情是生活里很小的一部分,你可以伤心,但不能因此放弃前进的步伐。”
    “我知道,”程璐艰难地说,“可是,我感觉他和别人不太一样,我已经不能积极地调动自己了。”
    程璐的厉害之处在于,无论她情绪有多低落,只要她想完成一件事,她一定有办法站起来,不会放任自己被负面情绪操纵。
    偏偏这一次,她仿佛丧失了这一种能力,她不得不去考虑一些她从未想过的可能,一个易泓提过无数次,她否认过无数次的可能。
    她问:“妈妈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有点爱他的?”
    程敏闻言,心情复杂,觉得既是幸运也是不幸,不幸的是她的女儿活到叁十岁了还来问她如何判断爱不爱一个男人,幸运的是她女儿没有在最无知的年纪里冲动地认为自己深爱着某一个男人。
    很多时候,程璐的冷静和自信都是难能可贵的优点,可有的时候,也会是作茧自缚的原因。
    程敏说:“那要问问你自己的心。”
    程璐和她对视,两双相似的眼眸映出不同的影像。程璐想了想母亲的话,更加头疼,换了个问法,“那你怎么确实你爱爸爸的?”
    母亲没被她问住,“我不想离开他,要他眼里只有我。”
    程璐根据这个回答仔细地搜寻相关回忆,诚然,她对易泓有过那样的想法,可她觉得那更像占有欲而非爱情,她占有他的情感和身体,是满足她的个人欲望,就像她占有财富、名车以及无数个第一,不过是在喂饱野蛮生长的欲望,征服一座又一座的高峰。
    这种欲望和爱情的区别,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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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璐璐其实并不真正明白她对小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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