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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了是亲大舅,还能让自家亲外甥女吃亏?”王大舅懒得跟王大舅母争执钱月茵的事情,兀自去屋后的猪圈看他的猪了。
    王大舅母撇撇嘴,到底还是将到了嘴边的那些话语又给咽了回去。谁让钱月茵是养在李家的闺女,又偏偏被钱王氏给认了回来呢?李家和钱家,傻子都知道哪里才是好去处。
    而且,李家和何家的亲事传的那么大,王大舅母能没听说?要不是看在钱月茵确实是个可怜闺女的情分上,刚刚王大舅拿出一两银子的时候,她肯定早就冲上去了。
    凭什么呀?就钱王氏那三个儿子这些年上门一共从他们家拿到的银钱,也没一两银子吧!这会儿钱月茵一个小丫头,一来就是一两银子?给半两银子,王大舅母都嫌多!
    “娘,我还是把一两银子送回去还给大舅吧!”另一边,离开了王大舅家的钱月茵神色认真的跟钱王氏说道。
    “不用不用。月丫头你是不知道,你大舅那个人啊,面上瞧着凶,实际上可心软了。他呀,就是舍不得你这个亲外甥女受委屈,才一出手就这么大方,给足了一两银子。月丫头你赶紧把银子收起来,以后就当你的私房钱,你留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能从王大舅手里占这么大一个便宜,钱王氏自己也没想到,难免就高兴坏了。
    “可……”钱月茵总觉得不合适,也不妥当。
    “那可是你亲大舅。他能给,你干嘛不能收?咱们可没跪在他面前求着他打发这一两银子给你。而且你大舅母当时不也瞧见了?你要是还回去,你大舅才是真正没脸了。乖,月丫头都听娘的。娘说的,肯定没错!”钱王氏话音还没落地,王二舅的家就到了。
    紧接下来,就没有钱月茵开口的机会了。
    当着王二舅和王二舅母的面,钱王氏唾沫星子到处飞,整个人都格外的神采飞扬:“二哥、二嫂,你们是没看见,咱大哥一见到我家月丫头,立马就打发了足足一两银子给丫头当见面礼。哎,谁让咱家月丫头就是这般的招人疼呢!咱大嫂多斤斤计较一人,刚刚愣是一个字也没多说,就只顾着夸咱家月丫头又乖巧又懂事,特别的讨喜……”
    “停停停,小姑你可打住吧!知道小姑你是想让我这个二嫂也学学大嫂。可没办法,二嫂比不得大嫂有身家,一两银子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就半两银子。我也不是拿给你的,就只想着咱外甥女头回上门,图个喜气。”相比王大舅母,王二舅母的性子就直接多了,说话也特别的犀利。与之相匹配的,是她并不慢的掏银子速度,和颇为干脆利落的塞银子动作。
    “要不我老是说,咱二嫂为人就是大气呢!悄悄跟二嫂你说,大嫂那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比不得二嫂你为人干脆。我呢,也更喜欢来咱二嫂家走动,特别爱跟二嫂你来往。”半两银子到手,钱王氏当即开始狠狠夸起了王二舅母。
    “是吧?我也觉得我这个二嫂真的是做的很到位,从未丢你二哥的脸不说,对你这个小姑也是绝对的尽心尽力,没少为你们老王家长脸。”王二舅家也是做生意的。不过豆腐生意比不得猪肉生意,王二舅母不免就被王大舅母压了一头。
    也是以,王二舅母平日里最爱听的就是别人夸赞她比王大舅母好。眼下又是从钱王氏这个小姑的嘴里得到肯定,王二舅母瞬间心情大好,连带看向钱月茵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月丫头第一次上门,中午就留在二舅母家里吃饭,二舅母给你做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亲娘到处占便宜,哈哈哈哈
    第3章
    “二嫂真是有心了。不过今天不行,咱们母女得去爹娘那里吃饭。”钱王氏摆摆手,委实得意。
    “爹娘那里?咱爹?”王二舅母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看钱王氏的眼神好似在看傻子,“我说小姑,咱那后娘可不是好招惹的。你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占不到丁点的便宜不说,还惹来一顿打骂。”
    “瞧二嫂这话说的。咱后娘多清冷一人,怎么可能跟我动手?还打骂,那就更不可能了。再说了,咱后娘喜欢的是咱家月丫头,又不是我,我还能没点自知之明?”钱王氏可没被王二舅母的话吓住,“二嫂要是不相信,只管往后看着就是了。”
    王二舅母愣了愣,不是很确定的看着钱王氏。
    钱王氏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咱家月丫头懂事,她外婆很是喜欢,非要留她在田家村多住一段时日。二嫂到时候可别忘了多叫我家月丫头来家里吃几顿饭。她大舅母也知道这事儿,就怕二嫂你会被她大舅母给抢了先呢!”
    “怎么可能?我这个二舅母可是很喜欢月丫头的,绝对不会被大嫂抢了先!”一提王大舅母,王二舅母登时忘了其他事情,毫不犹豫应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大嫂旁的不说,请人吃饭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母女就先走了,爹娘那边还等着呢!”钱王氏说着就耸耸肩,拉着钱月茵转身走人了。
    “小姑你等着看好了。月丫头我是一定要请到咱家来吃饭的!”跟在钱王氏的身后走出自家大门,王二舅母高声放话道。
    钱王氏乐呵呵的回过头,也不跟王二舅母见外:“成啊,那我就睁大了眼睛瞧好了!”
    听出钱王氏语气里的不相信,王二舅母气闷不已的跺跺脚,委实憋了一肚子的气。
    “娘,咱们这样不好吧?”钱月茵本来不想开口的。虽然被认了回来,可她下意识总觉得自己依旧是外人,不便多言质疑钱家和王家的事情。
    只不过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先是王大舅的一两银子,再是王二舅母的半两银子,已然超出钱月茵的预期,她实在很难心安理得的收下。
    “没事儿。月丫头你头回上门,你大舅二舅他们是心疼你呢!”老话重提,钱王氏自觉占理。不过看钱月茵的脸色不是很好,钱王氏眨眨眼,又换了个说法,“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见外。等以后有机会了,月丫头你好好孝敬孝敬你大舅二舅就行了。”
    “好。”钱月茵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不管是王大舅还是王二舅,钱王氏明显是为了她才讨要的银钱。既然如此,她承情便是。
    只不过现下的她,尚且没有能力回报王大舅和王二舅。今日的情分,她会牢牢记在心里,日后必当加倍回馈。
    钱王氏和钱月茵再度来到于娘子家里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了。
    “娘,您对咱家月丫头可真好。”瞧见桌上的丰盛菜色,钱王氏喜笑颜开,顿时就放心了。
    于娘子根本懒得理睬钱王氏的阿谀奉承,只亲手添了一碗饭递给钱月茵。
    “谢谢外婆。”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饭,钱月茵的声音并不大,带着几分腼腆。
    “多吃点。”与此同时,王老头将一盘肉推到了钱月茵的面前。
    “谢谢外公。”钱月茵微微红了脸,认真说道。
    被无视的钱王氏难得没有蹦跶,只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
    瞧瞧、瞧瞧!他们家月丫头多么讨喜?不管走到哪里,他们家月丫头都绝对上得了台面!那何家就是瞎了眼,才看上李彩霞那个死丫头,早晚有何家后悔的!
    吃过饭,钱王氏也没在王家多呆,就起身回了钱李村。钱家还有大事等着她回去镇场子呢,可不能耽误了。
    再度被留下来,钱月茵已经比上午那会儿镇定多了。不需要任何人吩咐,钱月茵二话不说帮忙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认真细致的洗了起来。
    于娘子没有拦着钱月茵做事儿。见钱月茵动作麻利就知道,钱月茵在李家的时候也是干活的。自然回到钱家,就不必太过迁就了。
    等钱月茵将厨房收拾干净,于娘子将钱月茵带进她才刚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
    “以后你就住这间屋子。先午睡半个时辰,下午有活儿交代你干。”于娘子的态度依然不是很热络,说完就走。
    “好。”钱月茵只来得及回了这么一个字,于娘子便已经出了屋子。
    轻轻关上房门,就只有钱月茵一个人呆着了。
    环视四下,不可否认钱月茵是松了一口气的。
    李家是书香门第,钱家是正儿八经的农户人家。从李家回到钱家,不单单是身份和心理的落差,还有周遭截然不同的环境需要钱月茵尽快适应。
    就好比在李家的时候,钱月茵是独自住一间屋子。但是回了钱家,这两日钱月茵一直跟钱大伯和钱三叔家的堂姐妹们挤在一起睡。饶是钱月茵算不得矫情,也不得不承认,她一时间实在很难习惯。
    而照目前的情势来看,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她可能真的要留在王家了。
    钱月茵看得出来,于娘子对钱王氏这个继女并不是很亲近。但于娘子为她收拾出来的屋子很干净,也很敞亮,甚至还带着那么些许若有似无的香气。
    躺在软软的床铺上,钱月茵本以为这么快又换了陌生环境的她肯定会睡不着。事实上不过一会儿,她就陷入了沉睡。
    “真让月丫头留下?会不会吵着你?”王老头对于娘子是娇宠的。他一个只会下地干活的粗汉子,竟然能将于娘子娶过门,可谓祖上积德了。
    故而对于娘子,王老头向来是言听计从。哪怕将他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分出去,王老头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今日亦是如此。即便钱月茵确实是他的亲外孙女,可只要于娘子不乐意,他肯定也不会同意钱月茵留下,以免打扰了于娘子的清净。
    “那丫头还算讨喜。”虽然对钱王氏这个继女很不喜欢,但于娘子必须得承认,钱月茵还不错。
    “到底是养在李家的,肯定跟咱们家不一样。”王老头长叹一声,忍不住就悄声说道,“我觉得那丫头跟娘子你很像,都像天上的仙女儿。”
    “你倒是会说好听话来哄我。”嗔怪的看了一眼王老头,于娘子脸上显出几分娇俏,“左右是你王家的亲外孙女,你当然是恨不得夸到天上去的。”
    “不是,不是哄你,是真心话。”王老头嘴笨,不善言辞。刚刚那句话已经是超常发挥,被于娘子这么一怼,他又没更多的词了。
    “行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就因为王老头为人憨厚老实,于娘子才会心甘情愿嫁给他。这些年王老头对她的好,哪怕于娘子是块冰,也被捂热了。
    也正是因此,于娘子今日才破天荒默许了钱月茵留下:“我打算带带她。一个月的时间,她能学会多少是多少,权当我这个后娘为你们王家做点好事了。”
    “娘子……”王老头哪里不知道,于娘子做这些都是为了他?明明那么冷漠不喜麻烦的一个人,直让王老头感动不已。
    “算那丫头跟我有缘分吧!”于娘子轻叹一声,嘴角微微勾起。其实真正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她并没有感到烦躁抑或厌恶。反之,她的心情还算不错。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一觉醒来,钱月茵精神充沛,出了屋子先是自行找到扫帚将院子打扫干净,又寻到鸡笼喂好了鸡,正准备再找点其他活干,就见于娘子走了出来。
    “跟我来。”看了一眼钱月茵手中喂鸡的瓢,于娘子说道。
    “好。”钱月茵连忙走到水井旁,飞快压了水将手洗干净,又迅速擦干,追在于娘子身后进了上午于娘子拿针线篮的那间屋子。
    将钱月茵一番动静纳入眼底,于娘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等钱月茵走进来,便指了指屋内:“喏,你接下来就学绣这个。”
    顺着于娘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钱月茵登时睁大了眼睛。只见屋内正中间摆放着两扇屏风,上面绣工精致,如云流水,甚是夺目。
    “会作画吗?”没有给钱月茵太多发愣的时间,于娘子接着问道。
    钱月茵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只勉强会认几个字,并不曾学画。”
    虽说李家乃书香门第,可钱月茵只是姑娘家,自然没机会读书识字。不过因为下面三个弟弟都是她一手带大,三个弟弟才刚启蒙读书识字的时候,她有悄悄跟着学了些,勉强也算得上会识字。
    于娘子没有多言,只是将钱月茵带到屋内唯一的书案前,随手拿了一支毛笔递给钱月茵:“会拿笔吗?”
    钱月茵提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接过毛笔,认认真真的摆好姿势在书案前站定:“我没学过,只看过很多次。”
    “还不错,像模像样的。”于娘子见此就越发满意了。
    她如若真心想教,肯定会倾囊相授。可若是钱月茵什么都不会,她即便有心,能教钱月茵的也有限。
    不过钱月茵比她预期的要优秀,刺绣功底扎实,会识字还会拿笔,最关键的是看似温顺的性子实则十分稳得住,无疑都是意外惊喜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不是亲外婆,但外婆很厉害哒!跟着外婆有肉吃,赚多多的钱钱(*^_^*)
    第4章
    钱月茵在王家的日子,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更加自在。
    王老头话很少,每日都是起早出门去下地,午饭回来休息一个时辰就又出门,直到天黑才会回来,跟钱月茵基本没有太多接触。
    而于娘子虽然每日都跟钱月茵在一起,却鲜少问及钱月茵不想触碰的那些事情,从来都只是认真教导钱月茵如何作画和刺绣。
    跟于娘子相处越久,钱月茵越深刻的认知到,于娘子是何其的厉害,也越发懂得这般机会是何其难得。自然而然,她学的更加用心,也更加刻苦。
    五日后,于娘子拿了一扇空白屏风,授意钱月茵按着自己所思所想所作出来的画,一针一线的绣在屏风上。
    比起于娘子精湛的画工和绣工,钱月茵自认远远及不上。她也不贪心,更不会好高骛远,只仔细勾勒出最简单的竹林,专心致志的绣了起来。
    其实若是往日那般的刺绣手法,别说竹林,就是百花争艳图,钱月茵也胆敢一试。五岁开始拿针线,钱月茵在绣活上也算得上是老手了。
    然而于娘子而今教会钱月茵的是双面绣,要求更高,也更为繁琐。钱月茵尚且是新手,当然要仔细再仔细,不可胆大冒进,这才选了于她而言最简单、也更顺手的竹林图。
    对钱月茵的选择,于娘子没有异议。钱月茵慢慢摸索开始绣第一扇屏风的时候,于娘子也坐在一旁绣起了自己的新屏风。
    毫无疑问,钱月茵不管是速度、还是手法,以及刺绣功底都比不过于娘子。然而于娘子不曾斥责她,也没有打断她。钱月茵渐渐就不再着急和慌张,只默默按着自己的节奏,力争每一针每一线都不会出错,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十日后,钱月茵终于绣完了她的第一道屏风。之后,在她猝不及防之下,由王老头赶着牛车,于娘子带着她出了门。
    牛车上除了于娘子和她,还有于娘子前两日就绣好的精美屏风,以及钱月茵今日才完成的那扇屏风。
    而他们去的地方,是镇上最大的锦绣坊。
    “于绣娘,你可算来了,等你等好久了。”一见到于娘子,锦绣坊的掌柜立马急走出来亲自相迎。
    绣坊的伙计则是二话不说就来牛车上搬屏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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