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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臣爱慕公主
    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
    云簇病着,干脆便一直窝在公主府里修养,顺平帝恨不得一天三次的派太医到公主府给云簇请脉。
    这下, 全京城没有谁不知道曲阳公主殿下病了。
    沈慕的帖子就是在这个时候递来的,但是一封都没有递到云簇面前。不过也不单是针对他一个人,京中各家都想借着这次机会多多讨好公主, 因此递上来的拜帖比雪片还多还厚。
    云簇看了烦,干脆一个人都不见。
    这日, 云簇正在廊下闲坐着晒太阳, 轻蝶走过来给她披上一件披风, 压低声音回禀道:“殿下, 江一来了。”
    江一?
    自从上次派他去往寒寺之后便没怎么见过他。
    云簇眉梢一动, 道:“叫他来见我。”
    过一会儿,握着长剑的江一走进来, 朝云簇行了个礼,“属下参见公主。”
    这一去许久, 倒是晒黑了不少。
    云簇问:“是寒寺有情况了么?”
    江一点了点头。
    他将这段时间以来所探查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云簇听。
    “寒寺是崇礼寺的一个小小分支,寺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住在崇礼寺的, 因此寒寺并没有什么人。”
    “平时来往的人也很少, 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一个行人,净悔法师一般就是每日晨课, 念经然后早早睡下,基本上每天都是这样的安排。”
    “但也有例外, 这段时间章家二房的人去过几次,不过都被院里的小尼党回去了,净悔法师问过几次,之后便也不再问了。”
    “不过章家二房的人倒是还送过来几次食盒, 属下派人仔细翻看过,并不任何夹带,也没有毒,只是最最普通的桂花糕。”
    “属下把净悔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查了个干干净净,共有三人,一个是从宫里跟出来的,还有两个都是从章府一路伺候着净悔法师的。”
    云簇沉吟一会儿,问:“还有什么别的异常吗。”
    江一摇了摇头,“只看背景,看不出什么来。”
    这话有道理,而且云簇相信江一一定是竭尽所能去查了,她沉默了一会儿,问:“是不是快到腊月初三了?”
    江一一愣,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腊月初三是净悔出宫的日子。
    虽然净悔已经自请出宫修行十六余年,但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并无人知道。
    最开始皇上下发的谕旨也只是暂且除去皇后之衔,带发修行,为国祈福。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帝后关系已然崩裂,但没人敢提。
    而在皇后成为净悔法师在外修行这些年,皇上也并未亏待过章家,也没有迁怒任何人。
    就连每年腊月初三,皇上也会命嫡出的几位皇子公主,和章家几位晚辈一起到崇礼寺看望净悔法师,以全孝道,以表情分。
    但是云簇一次都没去过。
    她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面对,且表露自己的情绪。
    她只会在她每年生辰时,去寒寺坐一坐。
    是她作为女儿最后的一点感念。
    但是今年……
    云簇曲起食指敲了敲下巴,说:“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休息,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两日后。
    身体终于大好的云簇吩咐人备下马车,进宫。
    轻蝶怕她再受凉生病,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她往身上裹。
    云簇不想穿得这么臃肿,僵持了许久,直到轻蝶抬出太子殿下来,她才妥协。
    因此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云簇拐进甬道时,已经快到午时了。
    顺平帝像是料到她会来晚,午膳是等她姗姗来迟之后才命人传上来的。
    暖阁里十分暖和,云簇脱去厚重的裘衣,十分殷勤地给顺平帝捏了捏肩,“父皇。”
    看她这讨好的鬼精样子,数落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顺平帝长叹一声,拉她过来,将她按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好了,别和朕卖乖,病刚是痊愈,好好吃饭!”
    云簇笑嘻嘻地应了一句是,等宫女将菜肴都摆好之后,她忙夹了一块顺平帝最爱吃的鱼肉给他,“父皇,给。”
    顺平帝无奈睨她一眼,直接道:“说吧,是有事求朕,还是又惹了祸要让朕帮你拦着你大哥?”
    云簇不满意地哼一声,“原来父皇眼里我是惹祸精。”
    顺平帝但笑不语。
    “其实只是有件事想禀告父皇。”
    “哦?何事?”顺平帝问。
    云簇抿了抿唇,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两分,她怕顺平帝生气,更怕她会伤心,“父皇,下月初三,我想跟着大哥一起去崇礼寺。”
    崇礼寺?
    顺平帝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就顿了顿。
    云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想开口解释些什么,顺平帝却很快恢复如常,只是筷尖一转,将夹起的菜放到了云簇的碗碟里。
    云簇一出生就被送到了他的乾安殿,由他亲手教养长大。
    其中倾注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即便身为君王,他也难免会和寻常人家,因为女儿的渐渐长大而有些患得患失。
    好像只是去一次崇礼寺,就会失去云簇似的。
    明明知道不可能,但顺平帝还是有点心酸地问:“你是不是不想待在父皇身边了?”
    云簇一怔,惊讶于顺平帝的想法,怎么会把这件事想得这么严重。
    她回答道:“怎么会呢,我永远不会离开父皇身边的。”
    “并且,我就是很重视父皇的感受,所以才会来和先来和您说。”云簇认真道,“我觉得父皇会答应。”
    本就是合规矩的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顺平帝不明白,为什么云簇会突然想去崇礼寺。
    云簇不想说没有找到证据的话,于是便道:“只是今年看到嫂嫂怀孕,忽然有些好奇了,想着她毕竟十月怀胎生下我,便想着去看看。”
    顺平帝闻言沉默了一会,答应了。
    云簇立即谢过,顺平帝拍拍她的肩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云簇答应了。
    一顿饭用完,云簇没有多留,她又待了一会儿便请安告辞,却没有想到,一出来便撞上了沈慕。
    沈慕正往乾安殿的方向来,想必是来找顺平帝有事。
    她没有多想,收回目光想要从他身边离开,却无意扫到他颊侧有一块青紫色的伤痕。
    她脚步一顿,想看的再仔细一些,沈慕却在这时躬下身朝她默默行礼,跟着便径直进到大殿里去了。
    云簇不敢相信的眨眨眼,他这时擦肩而过却当自己是陌生人?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再百般纠缠,以后便形同陌路正好!
    云簇生气地跺了跺脚,想到自己方才原本还想开口关心一下他的伤势,她就恼怒。
    还好没开口,否则不是被他笑话自己沉不住气?
    云簇走了。
    沈慕被见喜迎进了侧殿,“二公子,您稍候,奴婢去通报一声。”
    沈慕点了点头,等他离开后摊了摊掌心,血痕遍布,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了皮。
    是他方才自己掐的。
    他只怕自己忍不住要去靠近云簇。
    沈慕长叹一声,很快合上掌心,重新放到身侧,见喜也在这时候通报完了,他朝沈慕打了个千儿,恭敬道:“二公子,您跟奴婢来吧。”
    沈慕客客气气地道一声谢,跟着进去了。
    皇上正在临摹碑帖,见他进来将笔放下,指了指桌旁的椅子,“坐。”
    沈慕谢过,但是没坐,反而观赏起顺平帝刚刚写成的这副字。
    顺平帝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只是一笑,问:“如何?朕的字怎么样?”
    沈慕说:“笔锋遒劲,颇有书圣之意。”
    “哈哈哈哈!”皇上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你这孩子会说话,不像你哥哥,每次朕问他,他都要劝朕精进腕力。”
    沈慕也跟着笑,说:“大哥常年行军,骑射功夫最好,自然要劝陛下精进腕力了。”
    顺平帝笑笑,说:“那你呢,今日递折子是什么事,朕听说,你大哥想送你回岭南了?今日是来找朕辞行的吗?”
    他说着从旁边翻出一道折子,“应当是昨日呈上来的,朕还没来得及细看。”
    沈慕却后撤一步,对着顺平帝深深地揖了一礼,“臣并非是来辞行,臣只是想请皇上不要答应。”
    他说着抬头看一眼那折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臣来得及时。”
    皇上一愣,“不要答应是什么意思,你想留在京城?”
    他有些奇怪,蹙眉凝视着沈慕。
    沈慕却在这目光下扑通一跪,垂首道:“请皇上赐臣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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