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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都是元婴修者了还会怕自己的灵力啊?
    他笑一会儿歇一会儿,平常时候苍白冷冽的脸颊被笑意燃成微醺,略扬的眼尾似乎沾染了花色,等稍稍平复下来,湿润着眼眸抬望之时,闻衍确信自己在初秋时分看到了盛春。
    他的眼睛,他的脑袋,他的心,他的一切全部被顾剑寒肆意而秾丽的笑颜占据,他怔怔地回话,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元婴?
    是啊,否则你以为方才为何会有那么多道雷?普通丹劫也就三五次雷劫罢了,连跨两个大境界会引起天道注意,雷劫比之前增加数倍不止。
    我也没干什么啊,修真界的境界怎么这么好跨?前不久不还是准金丹吗,后来我也没得到什么特别的机缘。闻衍仔细回忆,怕其中有什么差错,除了空明九式和九重宫,但九重宫的东西都是给师尊拿的,之前大部分时间也一直在练基本功,不应该是受惠于它们才对。
    他想来想去,始终没想到什么有强逻辑关系的东西。
    难不成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是天才?闻衍大言不惭,其实只是开个玩笑,想再逗顾剑寒笑一笑,毕竟顾剑寒的笑颜真的太好看了。
    顾剑寒却没有再笑,反而收敛了太多过于外溢的情感,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随意。
    你是不是傻?
    闻衍呜了一声,承认道:我是傻。
    那你也是傻子的师尊,不能因为我傻而抛弃我。
    要是能抛弃,为师早就抛弃了。
    闻衍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作出一脸震惊的受伤状。
    顾剑寒一见闻衍受伤的眼神便会蓦然心软。
    他心软着急的时候,平日里因为各种原因不会说的话,便无意识地从口中溜出来了。
    但就是抛弃不了啊。
    为师的心在你这里。他伸手抚上闻衍的心口,离开你,为师便不能活。
    闻衍的心脏隔着一层血肉和骨骼重重地、激动地、砰砰地撞击着顾剑寒瘦白的指节,闻衍总是被顾剑寒突如其来的直白打得满头雾水,又全身亢奋,这种程度的亢奋是满园罂粟或者高频率媾合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他只觉得满身血液倒流,口鼻逐渐窒息,眼前一阵恍惚,连耳边也出现隆隆的轰鸣。
    我也一样。
    他对顾剑寒说。
    尽管这样听起来很像是一句漫不经心的敷衍,但顾剑寒看着满脸潮红的闻衍,却比任何人都能明白他藏在那短短四个字字缝里的,粗糙而质朴的珍爱。
    师尊
    他动情地唤,两只手都悄悄勾住了顾剑寒的小指指弯。
    我好像懂了。
    顾剑寒还没有这么幼稚,同时又这么亲昵地和另一个人勾过手指,一时还有些赧然,总是觉得小指有些酥麻痒意,便无意识地在闻衍指弯蹭来蹭去。
    闻衍太年轻了。根本经不住这样的考验。
    你懂什么了?不妨直说。
    他冷质的声音正在一点点被爱意融化。
    我修为增长这么快是不是因为我和师尊那次双修?
    闻衍比之前有长进的地方是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他并不再像以往那样满脸通红,他如今尝过甜蜜滋味,知道那些事可以带来让人足以忘生忘死的愉悦和幸福感,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不需要为此左顾右盼、首鼠两端。
    但惯性还是有的。
    顾剑寒原本也有些脸热,却突然注意到他红透的耳垂,忍俊不禁道:让你占了便宜。
    那师尊
    闻衍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两人身高只差一寸,闻衍稍稍低头便能与他鼻尖相抵,呼吸相缠。
    明亮的琥珀在深黑的猫眸里微微闪烁着灿烂而渴望的光亮,他并不过分靠近,只是这样安静地,懂事地给两人之间留出足以抗拒的距离,方便顾剑寒随时逃跑。
    但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顾剑寒不会逃跑。
    他的师尊可爱又勇敢。
    即便是为了那点师尊的威严,也不会允许自己从他这里落荒而逃。
    但他自己还没意识到他的师尊威严早就在对闻衍一次次的妥协和纵容之中渐渐沦丧了,他现在每一条指令都发软,每一道命令都潮湿,闻衍敬他让他只是因为爱他,而非因为怕他。
    若真要说怕他,也只能说怕他不高兴,怕他流眼泪,怕他生闷气,怕他伤身体而早就过了需要害怕他一剑劈了他的时候。
    我还可以占一次便宜吗?
    这种厚颜无耻的话,闻衍凑得这么近去说,生怕顾剑寒听不见似的,说话时气流还要绕过顾剑寒微启的薄唇,顺着下颔绕到颈间,再慢慢往下绕,似乎不仅要让他的耳朵听到,还要让他的嘴唇知晓,更要征求他胸腔里心脏的意见。
    全部都在说好。
    其实原本便是意料之中的事。
    闻衍酝酿了好久的笑容终于绽放开来,这是他用来迷惑顾剑寒的最佳手段。他想,自己身无长技,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偶尔向恋人出卖一次色相去交换一些自己很想要的东西,应该也不算是穷凶极恶。
    冰莲雾池之外是一片茸茸的青草地,因为有阳光的照耀、充足的山泉和肥沃的土壤而生机勃勃,每一根草尖上似乎都是一个圆圆的太阳。
    闻衍恢复得很快,此时身上已经没有一处疼痛了。他被顾剑寒无条件纵容的愉悦从明亮的眼睛里冒出来,从弧度美好的薄唇溢出来,从开怀大笑手舞足蹈的滑稽姿态中悄然流露连每根头发丝上都刻满了一句话
    我真的好爱好爱师尊啊。
    他振臂一呼,随后将顾剑寒打横抱起,动作略显野蛮,像古时候半路抢亲的土匪头子一样,抱着新娘子就往山里跑。
    不过顾剑寒不是新娘子,而是新郎官。
    他们都是新郎官。
    阿衍放我下来。
    闻衍突然很认真地发问:师尊,你要开始挣扎了吗?
    顾剑寒:
    为什么这傻狗的眼里会有期待?
    你一天到晚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闻衍连忙摇头澄清:我没想啊!我什么也没想!
    什么也没想才有鬼了。
    顾剑寒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下定决心,朝闻衍肩上靠去。
    他很喜欢被闻衍这样抱着,很舒服,也很有安全感。虽然闻衍的修为远不如他,无权无钱无势,但他莫名就是那样觉得。
    方才所言并不是哄闻衍的话,离开了闻衍,他是真的活不下去。闻衍身上有着他赖以苟活的温暖和力量,他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之就算一直这样依赖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他厌恶一切会让他身不由己的东西,喜欢也好,依赖也罢,在他眼里通通都是洪水猛兽,一剑斩之不够,便乱剑杀尽。
    却偏偏,喜欢闻衍,依赖闻衍
    喜欢依赖闻衍。
    我是不是很无趣?
    他突然问。
    闻衍没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有啊,师尊很他想说很有趣,又觉得这个词不太贴顾剑寒,不能违心给他贴这样的标签。
    于是他话锋一转,昂扬道:很可爱!
    哼。顾剑寒不高兴,我听说只有当一个人很无趣而且没有地方可夸的时候,别人才会说他可爱而且就算是可爱,也和我不沾边啊。
    他紧张时总喜欢攥袖子,但这次因为姿势的缘故,他的广袖垂了下来攥不着,便只能去攥闻衍的衣襟。
    他面色淡然,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并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然而他无意识的动作却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情。
    呜
    师尊好软,好可爱,好想欺负
    但是不可以欺负,要好好珍惜才对。
    好好珍惜当然是首要的,但偶尔欺负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师尊是用来疼爱的,不是用来欺负的!
    好想欺负
    阿衍,你的眼神好奇怪。顾剑寒伸手在他眼睛上蒙了一下,好在这里满是芳草,没有枯藤绊人,也没有寒树林立,即便是看不见也能泰然自若地行走。
    闻衍内心的正邪之辩在他冰冷的触碰下逐渐止息。
    师尊不喜欢的事情都不可以做,这就是原则。
    师尊,可爱不是因为无趣,也不是因为找不到地方夸奖。他眼前恢复光明,顾剑寒乖乖靠在他怀里的模样让他砰砰跳动的心脏瞬间变得满满涨涨,然而即便沉重了些,频率也不曾有任何下降。
    因为在我心里可爱是用来夸奖一个人的最高级词语,在我心里没有比这个词更好的了。而且我只对师尊说可爱,别人我都不说的。
    可爱是独一无二的,师尊也是独一无二的,可爱的师尊就是双倍的独一无二,我这么说,师尊能够听懂我的珍重吗?
    顾剑寒攥紧他的衣襟,面色还是淡淡的,但已经染上秾丽的绯色。
    巧言令色,净知道哄为师高兴。
    闻衍也不气馁,反而顺着杆往上爬了:那师尊被我哄高兴了吗?
    顾剑寒不想回答,怕声音和语气不听话,向闻衍泄露他内心最真实的答案。
    这种隐暧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渲染开来,顾剑寒知道闻衍抱着他要去做什么,闻衍也知道顾剑寒无声的回应里藏着怎样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但他们都不说,只是享受着这一段怦然心动的路程,共赴一场淋漓酣畅的云雨巫山。
    *?*?*
    最后闻衍得出了一个结论。
    落星阁的被褥没有远山居的软。
    他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顾剑寒的背或者胸口给硌疼了,到最后只能把他抱起来继续,否则那对漂亮的蝶骨就不只是被磨得发红了。
    一次就用了一半
    闻衍有点心疼,毕竟他只带了这么一盒。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这东西,不过不得不说还是很有用的,因为这东西的缘故,顾剑寒不会腹疼了。
    虽然他更喜欢和顾剑寒亲密无间的感觉,但顾剑寒的身体是更加重要的。也是因为那次他腹疼难忍,闻衍好几天不敢碰他,即便因为基本功训练每天晚上都累得动也不想动,但还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苦苦思考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后来还是没想通,忍不住求助了一下人工智障才恍然大悟。
    得省着点用不然就真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闻衍暗下决心,下一次直接缩减到一只!
    顾剑寒身体恢复能力其实不太好,但他的痛感很迟钝。闻衍顾虑着他的身体,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小心的,但总有失控的时候,却因为顾剑寒痛感迟钝的缘故无法得到特别及时的回应,他便也不知道自己太用力了,或者索求无度了。
    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顾剑寒搭着一件黄白形制的高阶弟子外袍,端着一盏冰糖雪梨汤懒懒出声。
    那外袍搭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身形愈发单薄了。
    嘀咕这东西太少了。
    闻衍毫不避讳。这是他们俩都需要的东西,顾剑寒无所不能,能够找到这东西的替代品也说不准,毕竟这东西也不能指望他来复刻,其制造工艺和原材料都是很考究的。
    你倒是
    顾剑寒一时语塞,掩饰般地低头饮了一小口冰糖雪梨汤。
    闻衍努力回想方才顾剑寒在榻上教他的濯洗术,气沉丹田抬手凝灵,再慢慢将温暖的琥珀色灵力铺洒在湿透的床褥上,下一瞬间,那糟糕的状况变完全消失不见,原处变得暖和干燥,连抓痕都看不出来。
    闻衍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他转身朝顾剑寒跑去,兴奋雀跃得不像话,就差把春风得意,神清气爽八个大字刻脑门上了。
    师尊,好喝吗?
    顾剑寒坐在软垫上,闻衍便在他身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他微热的脸颊。
    顾剑寒只有这种时候,身上才稍微有些温度。
    没大没小。
    顾剑寒嘴上这么说,脸颊却很诚实地在他温暖干燥的掌心蹭着,猫眸轻轻眯起来,捧着汤盏的手一点点收紧了。
    闻衍以两次样本研究大胆地做出一个结论,每次云雨之后,顾剑寒都有一段时间会变得很软,像是一揉就会散,一摸就会融化。其实无论顾剑寒是强势也好,是柔软也罢,他都特别特别喜欢,但强势的模样占据了大部分时间,他便也开始期待起这种来之不易的柔软。
    好可爱啊,他想。
    你想下山游玩吗?
    顾剑寒声音有些哑,他抿了抿唇,抬起手中的冰糖雪梨汤饮了一口。
    我可以带你去西北极仙羚出没的地方去玩,只是那里对于你来说可能会有点冷清,或者蓬莱宫外十里云街,那里各界佳肴云集,有时候还会有九重天上的食物贩卖,你应该会很喜欢
    或者你不想走那么远,在清虚门山脚下有个竹枝村,听说很是热闹,你冬师叔最喜欢去的就是那个地方,他最有名的竹枝香便是在那里面炼制的。
    第64章 流言蜚语
    闻衍是很想去的。
    花神谷那次不提也罢,根本就不是去玩儿的,一路遇到的不是明晃晃的危险便是潜藏的危险,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哪里还有闲心游玩?
    而且去花神谷也是直接用传送符瞬移的,他根本不知道冷月峰到花神谷那段路该怎么走,也不知道沿途会有些什么。他对门外的世界完全拘泥于《魔驭天下》中所提到的东西,至于没有记载的,也就是与魔尊莫无涯无关的东西,他全部都不知道。
    比如说方才顾剑寒提到的什么西北极,什么蓬莱宫外十里云街,什么竹枝村,他一概不知。
    见识浅薄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有些难为情的,更何况他其实玩心很大,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无论什么人邀请他去旅行他全部都会答应,因为他不喜欢长时间待在某一个地方,他想要自由得像一阵风,如果真的有一叶扁舟能让他乘着肆意漂流,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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