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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禧是主人,不得不去接待这尊大佛,她往前走了两步,拱手道:“敢问,哪个要看病吗?”
    季云氏低头摆弄染了豆蔻的指甲。
    又是一个婆子站了出来,“我,我要看病,不过不急,大夫给先来的人看吧。”
    六姑娘撅了嘴,“我不看了。”她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她的管事婆子客客气气地对季云氏带来的婆子说道:“我们想单独看,还是你先请吧。”
    云禧感到了一丝厌烦,她回到书案后坐下,心道看来得招一个护士了。
    季云氏的婆子得到许可,在云禧对面坐下,说道:“大夫,我这几日一直不舒服。”
    六姑娘发出了“噗呲”一声,与其他下人窃窃私语起来。
    云禧注视着她的脸,此女说“大夫”时可见舌象基本正常,脸色红润,毛发光亮,眼睛有神,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
    所以,季云氏又是个玩找茬儿的。
    她看向季云氏,季云氏也在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像在对云禧说:我就是来找茬儿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的名字。”云禧提起毛病,“你说说,具体哪里不舒服?”
    “李张氏。”婆子摸摸胸口,又摸摸肚子,最后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哪都不舒服,您给咱诊诊脉,看看哪里出了毛病。”
    云禧放下毛笔,二话不说诊了脉。
    季云氏智商尚可,果然找了个健康的来,脉象极为正常。
    她说道:“从脉象上看没什么问题,多半是脑神经出了岔子,开颅肯定不行了,要死人的,不然你张嘴给我看看?”
    “哈哈哈……”六姑娘大笑了起来。
    婆子脸红了,说道:“大夫要是看不出来,就说看不出来,糟践人我可不依。”
    第39章 痔疮
    云禧道:“我没说看不出来, 我只是让你张开嘴给我看看。”
    婆子又看了季云氏一眼,见后者微微点头,便“啊”了一声。
    云禧伸出手, 捏着她的上唇往上一掀, 婆子吓了一跳, 赶紧向后一躲, 嘴唇就被高高地扯起来一下。
    “你有痔疮。”她低声说道。
    “啊?”婆子没听懂。
    云禧再说一遍, “你魄门上长了痔疮。”中医上,魄门就是gang/门,魄同糟粕的“粕”。
    “啊?”婆子还是不懂, 又去看季云氏。
    季云氏也不懂,茫然地看着云禧。
    云禧解释道:“魄门, 就是后庭,你排泄大便的地方长了痔疮。”
    “噗……”六姑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哈哈哈哈……”
    婆子的脸红了,比红布还红。
    季云氏拍案而起,“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云禧好整以暇,“她来看病, 我给诊病,怎么就过分了呢?”
    季云氏质问道:“从嘴看到后庭, 你敢说你不是在骂人?”
    云禧奇道:“请问, 我与她无冤无仇, 为何要骂人?”
    “因为我……因为她……”季云氏说不下去了, 再说就要承认她是故意来找茬了, “因为你医术不行, 通过脉象找不到她哪里病了, 所以你恼羞成怒。”
    云禧道:“我找到了呀, 看看嘴就知道了。”
    “你……”季云氏语塞,“你胡说!”
    云禧摇摇头,“我是不是胡说,你说了不算,让她脱下裤子就知道了。我不但知道她长了痔疮,而且还知道她的痔疮长在后面。”她看向婆子,“请你脱下裤子,我要让你家主子心服口服。”
    婆子下意识地抓住腰带,“没有的事,我身体好得很,从来都不得病。”
    云禧哂笑一声,“你刚才不是说哪哪儿都不舒服吗?”
    “我……”婆子自知失言,捂住嘴,起身跑了出去。
    云禧扬声道:“你有痔疮,大便特别不好擦干净吧,我有现成的蜜丸,要不要试一试?”
    那婆子走得飞快,出了门,一转弯就不见了。
    季云氏目瞪口呆地看着云禧,心道,光天化日之下讨论后庭擦不擦得干净,这还是女人吗?也是,如果她认为自己是女人,就不会在这儿抛头露面了。罢了,我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做什么,季昀松因为她起来,迟早也会因为她掉下去,日子长着呢,走着瞧知道了。
    她整理好心情,施施然地绕出条案,轻蔑地瞟了云禧一眼,扶着大丫鬟出去了。
    云禧摊了摊手,故意对六姑娘说道:“他们的病都是实实在在的,怎么就不想着治一治呢?”
    六姑娘笑得更疯了。
    “嗯!”管事妈妈清了清嗓子,“云大夫也给老奴瞧瞧?”
    云禧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位是个有眼色的,便道:“你坐在这里稍等,我洗洗手再看。”
    管事妈妈道:“多谢云大夫。”
    云禧看了看她的嘴唇,说道:“位置跟那位一样,我给你开些蜜丸,吃完了就有效了。”
    管事妈妈福了福,退下去,与六姑娘小声说了两句。
    六姑娘这才起身走了过来。
    她的问题不大,主要是痛经,有大夫说她宫寒,将来生育可能会出问题。
    云禧摸了脉,详细问过病情,对症下药,给她开了一个自认疗效甚好的方子。
    六姑娘看了看方子,说道:“除了几味药,跟其他的方子也没什么不同嘛。”
    “咳!”管事婆子咳嗽一声。
    六姑娘瞪她一眼,“本来就是嘛。”
    云禧道:“那就算了吧。”她伸出手,想把方子讨要回来。
    管事婆子歉然说道:“我家姑娘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还请云大夫多多担待。”
    云禧觉得靖安侯府的人还算会办事,但这个六姑娘着实一言难尽。
    她笑了笑,“没关系,药方给我,六姑娘可以另请高明。”
    “云大夫,老奴不是那个意思。”管事婆子赶忙解释,“我们既然来了,就是信任云大夫。请云大夫抓药吧,我们不要方子。”
    云禧对这婆子是真的满意,便不再废话,直接抓了十剂给她。
    管事婆子留下一锭银子,带着一脸不高兴的六姑娘走了——她不是对云禧不高兴,而是对管东管西的管事婆子不满。
    连续三拨人,让云禧感到有点心累,进到空间里,来来回回地开关药柜的抽屉。
    她喜欢做这个动作,很放松,很解压。
    ……
    晚上,用完晚饭。
    季昀松带豆豆和狗儿玩积木——积木是和椅子一起送来的,木块大且多,漆了各种颜色的油漆,可以搭很大的房子。
    爷俩都很喜欢这个玩具,特别上瘾,每天都要玩好久。
    季昀松搭了一个拱形门,豆豆和狗儿四肢着炕,在门里钻来钻去,他一时拆不了,就靠在墙上跟云禧闲聊。
    “我发现你的好多想法都既新奇又有趣,怎么想出来的呢?”
    “我祖父四海为家,见多识广,我耳濡目染。”
    季昀松瞧了一眼云禧,后者正坐在地上捣药,“咚咚”的声音持久有力,仿佛不会累一般。
    他不大相信她的话,但又找不到破绽,细细一想,他发现他对她一无所知。
    京城中,医术高超的大夫们都在宫里,云禧总结的医学常识他们了解大半,但有些内容并不怎么清晰,就比如李御医问到的关于消渴症与糖的关系。
    他下意识地问道:“你相信有人生而知之吗?”
    云禧心道,你小子到底问出来了。
    她说道:“我不相信。所有的博学背后,都意味着长时间的积累。你觉得我神秘,那只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的过去。我祖父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不可能,你之所以以为不可能,只是因为你的见识有限,你认识的人有限。”
    她把捣好的药用勺子挖出来,“你的世界很窄,但人的世界很大,就像在我见到季云氏之前,绝不会想到一个国公府的才女,会做这种无聊之事。但前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处在爱恋中的女人,脑袋大多有点不正常。”
    “季云氏?”季昀松坐了起来,“她来医馆了?”
    云禧就把整个经过讲了一遍。
    季昀松一拍炕席,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啊!”豆豆被他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从拱形门那边伸着头看季昀松,“诶!”
    小家伙的大眼睛中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季昀松勉强笑了笑,“玩吧,爹爹拍炕玩呢。”
    豆豆一屁股坐在炕上,也拍了一下,“啪!”
    小狗儿是个学人精,立刻拍了一个比豆豆更响的。
    “啪!”豆豆气鼓鼓地盯着狗儿,加大了力气。
    他大概是拍疼了,自己在手上吹了吹,快速爬过来,抓起季昀松的手呼呼吹气。
    季昀松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把豆豆抱在怀里,趁着云禧不注意,用豆子的衣服擦了擦。
    他说道:“儿子,你放心,爹将来一定做大官,谁都欺负不了你和你娘。”
    云禧抬头看看他,心道,虽然你有这个潜力,但就这么说出来,还是挺中二的。
    ……
    季昀松升了官,主业还是编史,副业给皇子们讲课。
    急救知识内容不多,浅显易懂,讲两堂就完了,但皇上大概很看好他,让他承担了日讲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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