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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除了容琛的出现。
    如果没有他的话。
    可惜我比谁都要清楚明白,世界上没有如果。
    很多事情或许从一开始,便是注定好了的。
    皇室围猎的那一次,我远远看到她陷入危险,只恨自己没有跟在她的身后,那一刻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打算出手去救她。
    可到底,我慢了一步。
    一袭青衣的容琛从天而降将她护在怀里,又将她带离危险。
    两道青色的身影抱在了一起而后又迅速分开。
    我看着他们并肩走到皇上太后的面前,只觉得呼吸都开始不再顺畅,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在我流连烟花之地打探情报时我没有害怕过;被所有人误解时我没有害怕过;躲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学习暗卫所需要的一切本领时我也没有害怕过;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带人去别国执行皇上交代的秘密任务之时,我都未曾有过半分胆怯。
    可此时此刻看到她看向容琛的眼神之时,我慌了。
    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我不想让她继续讨厌我,想在她面前证明自己。
    不是为了同她争这一口气,而是因为,我喜欢她。
    但在我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同时,更加残忍的事实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没有机会了。
    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会比我更加了解她。
    从她的眼神里我就能明白:她满心满眼里装着的那个人不是我,是容琛。
    我想我可真是有点惨:
    我好不容易确定我喜欢你,你却永远不可能再喜欢我。
    这场多年的暗恋,还未来得及开口便不得不无疾而终。
    只是那个时候,纵然我已经看清了这些,可我依旧放不下她。
    尤其是在得知君以彦对她图谋不轨之后,我便开始安排人私下里调查君以彦的动向。
    只要没有任务之时,我都会亲自出马,躲在暗中保护她。
    不得不说,当初秘密训练时我学的那些暗卫本领果然学的很好。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过我的存在。
    那时候我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偷偷看着她,就算不在一起似乎也没关系。
    我是什么时候放弃的呢?
    大概是碧叠湖那一次吧。
    我知晓君以彦带走她之后,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碧叠湖,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我看到容琛抱着浑身湿透的她从湖里上来,心中有些怅然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庆幸。
    庆幸容琛来了,来的这般及时。
    也是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与苏云栀,纵然青梅竹马,纵然两家差点许下姻亲,可到底敌不过天定良缘。
    明明容琛出现的那么晚,而我却已经陪伴了她不知多少个冬夏。
    但她还是轻而易举的爱上了容琛,对我,从来都是当成弟弟看待。
    原来我与她从一开始就错过了。
    一步错过,步步错过。
    我接受了娘的提议,认苏伯母为义母,从此之后,我只是她的亲人,她的弟弟。
    而陪伴她度过往后漫漫余生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我。
    她大婚之日,我作为她的弟弟,亲自背着她出了苏府。
    这是我们相识多年,离得最近的一次。
    但我与她之间的故事,也该到此结束了。
    那一天,我亲手将我心爱之人拱手送于他人。
    满堂宾客,我藏于其中,亲眼看着她们拜过天地,看着她走向自己的幸福,看着容琛的眼里只剩下她。
    我决定放下了。
    容琛的人品我很放心,如果是他的话,她一定会很幸福。
    我与她之间所有的故事,便只有这么多了。
    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曾经放不下丢不掉的回忆与爱意总有一天会被淡忘。
    直至今时今日,我坐在距离雍都城千里之外的军营之中,只是因为看到了与她有关的那些字眼,那些封存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出将我整个人淹没其中。
    或许执念与爱意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已经深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执念可以放下,爱意终会消散,唯独与血肉骨髓共存的习惯至死方能割舍。
    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成亲的原因。
    倘若我不能将她从我的心中完全剔除干净,无论我娶谁,都是对另外一个女子的不公平。
    我摇摇头将脑海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撇开,拿了一个干净的信封将回信装好。
    正欲吹灭烛火去榻上休息之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营帐帘子被人一把掀开,寒风被卷了进来扑在我的脸上,我的困意也顿时消散了大半。
    我眼睁睁看着狂喜的屠行满脸憨笑的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坛酒。
    自从当年我们一起打赢了那场丰州之战后,我与屠行也算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后来我奉命前来边境,屠行也一直留在我的军中与我并肩作战。
    名义上屠行是我的副将,可实际上,我们只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并无上下属的分别。
    屠行一进我的营帐就仿佛到了他自己的地盘一般,直接在我的榻上坐了下来。
    我目光却只是落在了他拎着的两坛酒上。
    “老屠,我不是说过军中不可饮酒,你这又是从哪弄来的两坛酒?”
    “我老屠别的本事没有,想要弄点酒这还不容易吗?!”
    屠行十分得意的拍了拍他自己的胸脯,自顾自的打开了酒坛子。
    “平日里你不许我们喝酒怕我们误事,这一点我老屠不仅理解,也是赞成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喜事,你总不能还不让我喝点小酒庆祝一下了吧。
    赵灼赵大将军,有时候你还是要稍微微变通一下子的吗?”
    “什么大喜事?老屠你是睡蒙了跑到我这里发疯了?”
    此时此刻,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老屠的身上没有半分酒气,可我看着他的言行举止,只觉得他像极了一个酒鬼。
    什么大喜事?
    这边境之地除了打了大胜仗还能有什么大喜事?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清老屠这个傻大个了。
    “瞧我这记性!
    只顾着自己高兴倒忘记先将这件大喜事告诉你了。”
    被我这么一反问,老屠这才反应过来,露出了如梦初醒般的表情,接着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从怀里拿出一封公文递给了我。
    “这是什么?”
    “西蜀派人连夜送来的和书,我今夜当值,这和书便直接送到了我的手中。
    赵灼,三年了。
    在这边境苦寒之地苦战了三年,这一次,我们这群弟兄终于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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