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行离得最近,脸颊被刮得生疼,心中却是暗暗惊喜,小白进阶之后别的能力还没看出来,但这肉身力量明显已经远胜于他。
噗的一响,玄阴大手急剧破碎,段千行浑身一松,恢复了自由,当即催动丹田法力涌入玄冥剑,霎时间,一股冷煞凌厉的气息散发出来,跟着手腕一抖,朝慈禧刺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弹指之间,慈禧尸身头顶的小人见此一幕,身上青光急剧变幻,周围的玄阴之气顷刻汇聚到一处,凝成一块青黑色盾牌挡在身前。
滋的一声,剑尖刺入盾牌,速度陡然大减,段千行眉头一拧,再提三分法力,剑身上幽光闪烁,又刺入一截,不过距离慈禧的尸身仍然相隔数寸。
段千行正想再提几分法力,这时青光笼罩的小人无法淡定了,口中惊呼一声,尖叫道,“灯神,你还不出手!”
话音未落,棺椁前方的油灯陡然光芒大盛,灯焰窜起一截,一点火星分裂而出,飘向段千行的面门。
尽管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火星,可这一瞬间段千行浑身寒毛竖起,心底凉气直冒,直觉告诉他,如果让火星沾身,一定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发生。
当即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在棺椁上,借着反震之力翻身后退。
落地后,那火星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又朝他飘来,他立刻将全身法力灌入玄冥剑,一声尖啸在脑海中响起,玄冥剑微微一颤,一道幽光透体而出,所过之处,虚空几近模糊,仿若被切成了两半,火星闪躲不及,被一斩而灭。
段千行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全力催动玄冥剑那种感觉让他十分难受,但威力也是肉眼可见的,当然,他也能感觉到,这一剑挥出之后,一缕黑色气体从剑身上剥离,顺着他的经脉窜进脑海,缠在他的元神上。
“看来这剑还是尽量少用……”段千行暗自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油灯,“前辈除了偷袭就没别的手段了么?”
“哈哈哈……”一阵朗笑传出,跟着油灯上霞光大盛,一道白影自灯中跳了出来,几个模糊后落在不远处,赫然是一个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脑袋后续有一根长长的辫子,手上拿着一柄折扇,一身白袍作书生打扮。
书生落地后,先是活络了一下筋骨,然后伸手一招,油灯上的两张封灵符自动飞到他手上,书生仔细看了几眼,开口道,“这符箓倒也有些意思,但似乎并非茅山手笔,小友应该另有什么机缘吧。”
段千行心中暗凛,脸上不动声色,“前辈就是所谓的灯神?”
“好说,”书生折扇一展,自我介绍道,“本座乃大清顺治皇帝钦点首任状元冬隆察,才高胜八斗,学贯满五车,死后蛰伏在灯,修成正果,是为灯神。”
“狗屁灯神,不过一精怪罢了,也敢自称为神……”段千行见他如此臭屁,忍不住暗自腹诽一句。
所谓精怪,其实就是一些具有灵性的物件,长时间在某种环境影响下机缘巧合开启了灵智从而走上修炼之道,也就是常说的成了精,这一类修炼者被统称为精怪,更贴切的叫法应该叫做“魍魉鬼魅”。
精怪的形成方式千奇百怪,有的是物件通灵化形而成,有的是生灵死后的一缕精气、怨气或执念附在某种具有灵性的物件上形成,千百年来,最容易形成精怪的物件莫过于古玩字画,尤其是字画,其自问世之初便凝聚了主人的许多精气神,自带一定灵性,再经过无数后辈瞻仰观摩,灵性便会越来越强,最终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形成精怪。
当然,并不是说形成精怪就都像眼前这位一样修为高深,许多精怪自诞生起就只有一丝孱弱的灵性,连魂魄都无法凝聚,苦修千百年仍是孱弱不堪,也是近百年来天地大变,人间进入末法时代,魍魉鬼魅的修行方式比较特殊不受天地大变影响,这才有了抬头之势。
不过眼前这位能在短短二三百年之内修炼到如此高深的境界,绝非得益于天地大变,应该是他寄身的那盏油灯本就十分不凡。
想到这段千行眼底掠过一丝火热,瞥了那油灯一眼。
冬隆察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不禁微微一笑,“怎么,你想要本座的灯?”
段千行收敛心思,拱手一礼,“晚辈岂敢,只是前辈既已经修成正果,为何不到天庭或地府报道,享受仙家俸禄,反倒留恋人间,还助纣为虐?”
冬隆察哈哈一笑,“本座虽得成正果,却尘缘未了,暂时不能位列仙班,好了,这些事说与你听你也不懂,观你根骨不凡,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若现在退去,本座可做主放你一马。”
“灯神……”慈禧尸身上方的小人忍不住叫了一声。
冬隆察却是摆摆手,没有多说。
段千行心念转动,忽的说道,“刚才听前辈说前辈才高胜八斗,学贯满五车,实不相瞒,晚辈却是不大相信。”
冬隆察一身傲气并非出自他的修为,而是一身学识,此时一听这话马上就不乐意了,“小辈,你敢质疑本座大清首任状元的真才实学?”
段千行见他上钩,目光一闪说道,“晚辈不才,正好有一上联,可否请前辈赐教?”
言外之意却是要考较一下他。
冬隆察虽然不满这黄口小儿托大,但也来了几分兴趣,“你且说说。”
段千行缓缓言道,“相传苏东坡上任杭州知州时,与好友共游西湖,当时友人见倒茶的婢女不慎将茶壶落入水中,便想出了一上联,‘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锡壶惜乎’,这上联一直困惑晚辈好久了,不知前辈能否赐教一二?”
这故事是他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灵机一动就搬了出来,目的也是想拖延一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