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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鑫鑫高一这年发生了很多事。
    宋盛辉的薪水一提再提,不仅把欠大哥的钱还清了,其他外债也都结了。与此同时事态出现了两级反转,宋祚鑫爸爸和爷爷投资期货欠了债,原本富足的生活急转直下,为了还债两人被迫南下找出路,当然,可能也有躲债的成分。
    按说宋姝悦一家把大哥的账还清了,要么就让鑫鑫回老家去,要么就由大哥负担他的生活费让他继续在泰城读书,可是大哥却静悄悄的没什么表示,既不说让鑫鑫回去,也不给他掏钱。
    或许大哥在等着宋姝悦家里首先提这事,他们如果不提,就先打马虎眼耗着。
    看上去鑫鑫在泰城的生活还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在八爷爷家似乎更加小心翼翼了,好像生怕被赶走一样。
    为此宋盛辉还专门找宋姝悦和李玲谈了,大概意思是说虽然宋祚鑫现在算是在白吃白住,但是让她们千万不要有任何抱怨,尤其不要说任何关于两家经济往来的事让鑫鑫听到,让他安心读书。
    宋盛辉嘱咐宋姝悦:“祚鑫也是大孩子了心思重,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在咱们家总看着没理一样,你平时多关心关心他,千万别给他摆脸色让他多想,他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给他买。他在咱们家也五六年了,我拿他当亲孙子,要是你大哥那边的事解决不了也没啥,咱们至少能供他考上大学吧。”
    宋姝悦觉得她爸虽然在能力和威信上比爷爷差得多,可是至少有一点是像的,他们都是好人,比普通好人更好一点的那种。
    宋盛辉忙着加班,李玲又得去照顾姥爷,两人见面很少总是忙碌,有时候甚至大半个月都见不了一面。一开始宋姝悦也会想,他俩不至于因为这个原因感情淡了离婚吧,后来才发现还真是多虑了。
    他俩隔叁差五就会互相打电话,她妈因为总陪在病怏怏的老人身边端屎端尿压力特别大,而且虽然她人不在家,家里的水电费米面油水管维修什么的还得她操着心,她爸还老在电话里安慰鼓励她妈。等两人见面了仿佛比原来感情更好了,打打闹闹有说有笑,一起坐在沙发上看路边新收的广告宣传单,研究新房要什么地段什么户型,讨论的热火朝天。
    他俩互相扶持一步步打拼到现在不容易,哪怕不在对方身边也在精神上支持彼此,走到今天还颇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宋姝悦隐约觉得,两人现在的状态和她小时候还是不太一样的。
    更好了,这种感情很让她羡慕。
    不过话说回来,宋姝悦怀疑爸妈想买新房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大哥家开口借钱。宋姝悦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真的存的这种心思,反正就算大哥也是这么认为的,也不可能怪他们什么,可以理解。
    另一件大事是,宋姝悦曾经的大学舍友白丽丽,居然得了尖锐湿疣。
    看着跟宋姝悦好像没多大关系,实则关系大了去了,直接影响到她对两性关系的看法。
    白丽丽和她男朋友从高叁就开始谈了,现在少说也有六七年,结果白丽丽发现自己染病了,又羞于和父母同事开口,只好求助之前处的不错的舍友陪她一起去医院。
    她只有男朋友这么一个性伴侣,尖锐湿疣又是性传播疾病,也就是说,她男友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染,还把病染给了她。
    宋姝悦从前只是把洁身自好不然会染病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教育别人也规劝自己,对性病本身没什么实感,这次陪白丽丽去医院的经历,让她有了心理阴影。
    晚上做噩梦她都会梦到女人私处密密麻麻的疱疹溃烂化脓,流水流血,刚开始只是一小片,转眼间就往外扩散成一大片,小疱疹不断增殖不断破裂,梦里的女人哭喊着去挠毛发下的皮肤,指甲所过之处血红一片。
    男人可真是一种可怕又肮脏的生物,他会通过花言巧语和深渊般难以自拔的性事,把令人反胃的恶疾带给女人。
    有一次做噩梦宋祚鑫正好在熬夜补作业,还把惊疑不定的宋姝悦叫醒了。宋姝悦想一定要好好找机会委婉地告诉大侄子,远离高危性行为,远离疾病。鑫鑫虽然年纪小,可也明显是该懂这些的年纪了。
    不然谁知道他从乱七八糟的地方看到的性知识会有多离谱。
    白丽丽的事让宋姝悦开始戴着有色眼镜看周围的男人。男人和闺蜜不一样,和闺蜜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交情从来不用担心被背叛,可是男人,看着衣冠楚楚斯文友善,实际有怎样的私生活,心里到底拿女人当什么东西,都不得而知。男人一旦背叛你,带来的不仅是精神上的伤害,还有可能像白丽丽那样,带来实打实身体上的伤害。
    那么高磊,他在宋姝悦看不见的地方,又在做些什么呢?她不得而知。
    宋姝悦最后还是和高磊分手了。
    当然,原因倒不是觉得男人脏就不要男人了。和高磊分手的日子刚巧在宋祚鑫生日的前叁天,两人的感情积重难返,高磊对她也没有什么挽留。
    宋姝悦父母从不过生日,她自己从十岁左右起也不过生日了,她爸妈不重视这些,她也觉得无所谓。毕竟爸妈都有事要做,宋姝悦的生日又往往恰逢紧张的考试周,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不要也罢,只是家里所有人的负累。
    其实宋祚鑫在她家的待遇算不错了,虽然从来没有大操大办请亲朋吃饭,但是只要宋盛辉和李玲能记起来,就会在生日当天给他煮个蛋再下一碗打卤面,还给他买礼物,宋姝悦的生日可是连个蛋都没有。
    她也是偶然得知宋祚鑫的小妹妹每年过生日时,大伯一大家子都会下馆子买蛋糕点蜡烛,才打算这次生日给宋祚鑫也搞上。前几年宋姝悦家里囊中羞涩,现在就连她自己都有点小钱了,孩子的待遇得提高了。
    大侄子的生日刚好在周五,他说想放学后去公园野餐,宋姝悦就答应下来了。周五那天刚好要参加一场报社交流会,全泰城八大报社齐聚,宋姝悦忙了一天,下班后只得踩着高跟鞋抱着一堆东西去迎雨公园,刚进公园没两步脚就疼得走不动道了,只好把在湖边等她的宋祚鑫叫出来接应她。
    宋姝悦脚太疼了,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倚在了大侄子身上,宋祚鑫稳稳的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湖边。
    翻开大包小包,里面装着零食蛋糕和啤酒,还有一束仙女棒,是那种可以点燃了在空中挥舞的小烟花。
    “怎么还有酒啊。”
    “酒可不是给你的,你看着我喝就行了。”
    “哦好。”
    “当当当当,鑫鑫你看,这蛋糕可是我定制的,上面这星星都是我特意让店主加上去的,你这名字不是星星嘛。”
    宋祚鑫温和地笑:“谢谢姑姑。”
    反响不激烈,不过明显是真的开心,鑫鑫越长大看着越安静稳重,这点和宋姝悦完全不一样。
    宋姝悦兴致很高,话也不少,“祝我们的鑫鑫小朋友十六岁生日快乐!未来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对了鑫鑫,今天没给你准备礼物,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没功夫想该买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没有想要的我下周末带你去服装城,给你挑件新衣服吧。”
    宋祚鑫眼里映照着烛光的暖意,摇了摇头:“不用了,其实你已经给了我一份大礼了。”
    “什么?”宋姝悦努力回忆这段时间给大侄子买过什么,还没头绪就被打断了。
    “姑姑,你为什么分手了?有没有方便告诉我的部分?”
    大侄子可真八卦。
    宋姝悦开了一罐啤酒喝起来,“没什么不方便讲的。有些人吧,你不跟他谈就一直惦记着,觉得他好的不得了,真的谈了肯定会越来越了解他,越了解,越不喜欢。”
    “不了解的时候,也不会知道他身上让我反感的地方。我和他谈了一年多了,你看之前的相亲对象哪有这么久的,多的也不超过一个星期。谈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不是总见面,他的为人多多少少也会了解到。一个人展现出的好的那面有可能是伪装,但是差的那面往往就是本性——除非他不想跟我谈故意劝退我,不过我基本能判断不是的,我无法忍受的那些东西应该就是他本人的特质。”
    “他当年在大学就是尖子生,受过全校最优质的教育,他尊重强者,尊重女性,也尊重我,这些我不能否认。可他也有他自负高傲,高高在上俯视别人的时候,我不喜欢这点,很不喜欢。”
    “他哪怕说话客客气气的,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对待文化水平不太高的人很轻慢,像是服务员勤杂工之类,大家都是自食其力赚辛苦钱,大可不必如此。哦,他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心里没说出来的鄙夷别人是看得出来的。”
    “他也看不起农村人,还明里暗里让我少和农村亲戚往来,觉得他们都是累赘。他说下跪磕头都是封建糟粕,是陋习,是封建等级社会奴化人的手段,就不该在现在的社会继续存在着。我问他,那给过世的长辈磕头呢,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没什么不一样,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没有灵魂也没有地府,给死人烧纸磕头不过也就是封建迷信,很多繁文缛节都是封建残余,民众的文化素质提高了,会逐渐消失的。”
    “其实吧,我知道他说的对,可我讨厌他这样说,我不需要他提醒我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也知道咱们那儿长辈老了(“死了”的委婉语),晚辈们都要磕头的,我想到以后回老家上坟我给我爷爷磕头,我丈夫只会站在一边看着,我就很难受,入乡随俗不也是种尊重吗?”
    “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吧,我就是素质低,就是觉悟差,我应该找个跟我观念相近的人,不该高攀他这样的。对了,他也不喜欢小猫小狗,还总说我在你身上太费心了,义务尽到就好了,没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又不会得到匹配的回报。”
    “可是鑫鑫啊,我本来也就不需要什么回报,看着你好,我就很开心很有满足感了,这就足够了。”
    “我也很难完全说清楚自己那种感觉,我就是觉得,他骨子里自私冷漠,一切都在按着固定的流程做事,甚至于说他现在很尊重我,但是他那么积极那么优秀,不停往上爬越来越厉害,往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待我,根本说不好。”
    爷爷也好,农村的家人也好,宋祚鑫这个远亲也好,有些在高磊看来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是在宋姝悦的底线边缘反复试探。这些杂七杂八的观念不合慢慢相处才能知晓,足够让两人本来就几乎没有的感情走到尽头。
    夜色越来越浓,湖面映照着满天繁星,市区中看不到的星星在公园的夜空中分外明亮,草丛中的虫鸣谱成一曲交响乐,四面八方的乐声把两人包围。
    宋姝悦说完后蛋糕上的蜡烛快燃尽了,她便赶紧让宋祚鑫许愿。他却说:“姑姑,你许愿吧。”
    “又不是我过生日,我许什么愿?”
    宋祚鑫答:“我今年的愿望和去年一样,所以我把愿望让给你。”
    宋姝悦有点醉了,乐呵地拍着大侄子的肩膀:“好孩子,有孝心啊,那姑姑我就接受了。”
    宋祚鑫听了她的话把头低得更低了。
    宋姝悦本来想许新一年遇到能够白头偕老的正缘,仔细想想后改变了主意,许愿如今在身边的亲朋好友都能平安康健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姑姑,你的愿望里有我吗?”宋祚鑫突然问。
    “啊?许的愿不是不能说出来吗。不过我稍微透露一下,有你。”
    “姑姑,”宋祚鑫的表情玩笑中又带着几分认真,
    “以后我的生日只要你在,许愿的机会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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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后很忙现在手头一点存稿都没了……我加油写,尽量下周正常更新,目前看来正常更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ps:  有条件的姐妹记得打hpv疫苗呀,没记错的话尖锐湿疣是hpv病毒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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