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只做了一回就不想继续了,大概代替品还是不如正品可爱。况且她的目的本就是让安德烈上瘾,意犹未尽才能吊住人。
顾易洗完澡回来,让安德烈将照片导入电脑里,两人就这么光裸着身子,挤在一张椅子上看她的“杰作”。
安德烈像是沙发一般,将顾易包裹在怀里,下巴轻靠在她的肩头。他很喜欢这种肌肤相贴的时刻,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与顾易这样腻在一起。
一张张翻过去,乱七八糟全都是重影,顾易感叹自己真是没什么摄影天赋。
安德烈却一直夸她拍的好,瞎掰着动听的理论,说她这是个人风格。
顾易嗤嗤发笑,如果这个人不是握着她的奶子说这些的话,可信度恐怕还更高一些。
鼠标划过去,顾易不小心翻到了安德烈之前拍的一些照片,没几张她就看到了自己。
应该是在深圳时拍的,背景是随处可见的棕榈,她蹲在马路边抽烟。
夜晚昏暗的路灯,将她的面庞照出了一种迷幻感,面前的烟雾如同她那时的心情一样,混乱沉郁,像灵魂坠落。
“你还真是会挑,最狼狈的时候偷拍我。”
那天他们无功而返,她几天没有打理自己,满身都是汗味和烟味,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其实安德烈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天我非常后悔,很害怕你会放弃我。其实我还有很多很多备选,也不一定非要做仿画。”
从深圳回来之后,他其实已经打算换选题了,没想到第二天顾易就带来了解决方案。
顾易冷笑了一下:“所以你是在考验我吗?”
“我只是相信你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能一个人撑过来。而最后,你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所以他的臣服是真的,倾慕是真的,这样的顾易让他无法抗拒。
但事实上,顾易自己很清楚,这次如果不是周凉和唐宁,她可能真的会向命运低头。
安德烈给她的难题,不在于题目本身,而是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
她从一开始就清楚,安德烈手上不可能只有这一个选题。他之所以执着于仿画,就是在逼她做选择——选了他,就要与吴璋决裂。
这个人面对她时俯首称臣,但其实一直在暗中堵死她所有的退路,算计着她身边的男人。
今天她忍耐冲动不回美院,也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或许当时当下能够教训安德烈扳回一城,但若不小心波及周凉呢?
他辛苦了这么久就在等待高考,顾易不希望他在这个节骨眼因为自己功亏一篑。
至于这个沉浸在虚假恋爱里的男人,顾易也会满足他所有的期待,直到她成功获得杜荆月的信任。
“你也没让我失望。”她转头捏着安德烈的下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祝我们成功。”
安德烈笑了笑,想要加深这个吻,却被顾易推开了。
“去洗澡吧,我想睡了。”
他也没再纠缠,来日方长。
浴室里响起水声,顾易才去阳台拨了周凉的电话。
晚上十一点,是周凉平时睡觉的时间,顾易猜他还没睡,果然没响两下就接通了。
“没等我吧?”
被猜透的人沉默了一阵才回答。
“等的话你会来吗?”
“不会。”
“那我就没等。”
顾易笑了笑:“那你怎么还不睡?”
“现在要睡了。”
“那你挂了吧。”
周凉那点怨气直接被她折腾成了委屈。他其实也没特别期待她回来,但今天这么巧遇到了,至少可以早点给他打个电话吧。
之前都在干什么,是不是跟那个男人……
他知道他没资格干涉,但有些情绪他没办法控制。
“怎么还不挂?”
顾易听到那边轻声“哎”了一声,笑得更开心了。
“不挂就再跟我聊会儿。”
“嗯。”
“你怎么跟杜荆月认识的?”
“就是店里有一天来了个客人,说要找盲人按摩师父,就把我带过去了。月姨之前找过许多人,杜先生都不满意,最后只留下了我。”
顾易没想到,按摩师还需要竞争上岗啊。
“那你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我会说英语,能陪他聊天。”
顾易后知后觉,安德烈说过杜荆月之前一直在英国定居,那她儿子的确可能中文不太好。
她的小瞎子果然很优秀啊,顾易欣喜。
“工作辛苦吗?”
“还好,我现在只上半天班,上午和晚上都在复习。”
“那高考报名呢?”
“残联的志愿者帮我报了。他们听说我要参加高考,都很支持我,有新消息都会告诉我。”
只是几个简单的问题,周凉却被问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总感觉顾易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她在主动关心他了解他。
周凉一时心花怒放,就说了好多好多关于他的事情,大多都是他获得的帮助。
顾易知道周凉不喜欢麻烦人,担心他报喜不报忧。
“如果遇到困难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
周凉支吾了一下,说道:“考完再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最大的困难就是想见你,周凉在心里默默说道。
可是他需要一些苦,一些不满足,才能激励自己破釜沉舟。
“考完会告诉你的。”
顾易笑了笑,也不再追问。
电话两端同时沉默了一下,周凉怕她要挂断,忙问了一句:“那你想我吗?”
他说完就后悔了,他们又不是恋爱关系,这种话好像不太合适,于是小声重问了一遍。
“你想睡我吗?”
顾易本来还有点难以启齿,不想被周凉多加的字逗得哈哈大笑。她笑了一会儿,发现那边羞燥到没了声音,才忙收住了笑意。
“不想的话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想他,想睡他,好像有些区别,又区别不大。毕竟她的心她的身体,都只有一个答案。
沉默的听筒里总算传来了周凉闷闷的笑声,顾易也跟着忍俊不禁。她还想再聊一会儿,无奈听到了安德烈在叫她的名字。
“早点睡吧。”
顾易不得不告别。
“嗯,你也是。”
周凉依依不舍。
“晚安。”
“晚安。”
话到了尽头,却谁也没挂。
直到安德烈走了过来,顾易不得不将手机撤离耳边。
在即将挂断的前一秒,她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一个极微弱的声音。
“梦里见。”
她还想再听时,只剩下戛然而止的嘟声。
安德烈走到阳台时看到顾易在笑,问她在笑什么,她却摇头。
“睡觉吧。”她催促安德烈。
她想快点睡,因为有人在梦里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