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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琮林铆足了劲儿,一口气说完:他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你妈妈葬礼的新闻,上面有你的照片, 他看一眼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妈的, 老晏,你就感谢兄弟我吧!
    邢白鹿却是怔住。
    嗯???
    邢白鹿已经在晏峤床前坐了很久了,少年仍然睡得很沉。
    方琮林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会有人看到一张照片就对他一见钟情吗?
    邢白鹿呆呆看了许久,仿佛这段时间来所有的不合理此刻通通都想通了。
    他生日那天看到晏峤在给陆明嘉塞礼物, 不是第一次。
    包括更早前,张青柚说看到晏峤总是给陆明嘉送东西。
    所以, 其实那些都是给他的。
    晏峤从来没有喜欢过陆明嘉么?
    邢白鹿微微拧眉,这事情就有点儿
    他对晏峤是什么感觉呢?
    邢白鹿认真想了想。
    喜欢和晏峤相处, 看到他会觉得开心,看不得他受伤, 连他考试失利也要跟着一起难过。
    是喜欢吗?
    嗯?小鹿?
    邢白鹿蓦地回神,见晏峤正看着他, 他便堆了笑:醒了?
    晏峤蹙眉坐起来,看他刚才有点呆:你怎么坐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邢白鹿又笑着问他,你睡饱了吗?
    晏峤应声下床,又细细打量着他, 昨晚的事不知道要不要问他。
    晏峤。
    嗯?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主动追求吗?
    会吧。
    是吗?那为什么没来追我呢?
    老晏,老晏啊!外面方琮林鬼哭狼嚎地跑来了,他直接推开镂空雕花的木质门冲进来,一把抱住了晏峤,我的老晏啊。
    晏峤蹙眉将人推开:你干什么,哭丧吗?
    方琮林假意抹了把眼泪:我一想起我一日三餐的中药就想哭,我爸让汤老头随便开药,妈的,他真的往死里开啊,足足一个月的量!我没了
    他仰面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邢白鹿忍不住笑出声来。
    晏峤懒得理他,拎了书包朝邢白鹿说:走,我们去你房间做作业。
    卧槽!方琮林翻身指着他,你这话可千万别被我爸听见!还有,你什么时候还变得这么勤奋好学了?我还以为你吃了爱因斯坦的脑子就不用学习了呢。
    晏峤推着邢白鹿就走。
    邢白鹿不免问:吃爱因斯坦的脑子是什么梗?
    晏峤便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邢白鹿简直笑得快直不起腰。
    晏峤忙伸手搀着他:别大笑,伤都没好全。
    邢白鹿还是没忍住:我就是想不通方琮林为什么会信,哈哈哈
    晏峤还是被他的笑感染了,勾着唇说:他脑子不好使。
    汤医生家里是有复印机的,两人去邢白鹿房间时顺道把卷子都复印了一份。
    大约刷题的时候邢白鹿才能暂时收收心,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晏峤偶尔抬头悄悄看一眼对面的人,过了一夜,他又变回从前那个爱笑的邢白鹿了,仿佛昨晚的变故不曾发生。
    他真的很怕他再像昨晚一样,忍不住想要告诉他,不必掩饰,也不用独自承受,他已经知道邢远霖出轨的事了。
    可又怕打击到小鹿,所以不敢提。
    中途休息时,邢白鹿问晏峤借他的手机。
    有密码。
    晏峤看他又把手机递过来,便脱口道:哦,密码是04话至一半,他猛地顿了下,要命,他差点就把0418给说出来了,那是小鹿的生日!
    晏峤忙伸手拿过来,快速输入了密码再递给邢白鹿,他忍不住问:是要给谁打电话吗?
    不是。邢白鹿只是想起方琮林说晏峤是在新闻照片上看到的他。
    他一搜就搜到了当时那则新闻,果然有那么一张照片。
    走在前头的是邢远霖,他就跟在邢远霖身后,当时正下着大雨,一众前来吊唁的人都打着伞。
    是这张吗?
    邢白鹿的眼睛微微撑大,因为镜头聚焦在邢远霖身上,走在后面的他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啊。
    晏峤以为邢白鹿是需要手机,他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见方琮林站在不远处和何瑾柔说话,忙走到窗口叫他:琮林。
    方琮林小跑过来:干嘛啊。
    你手机也是苹果4吧?给我。
    要我手机干嘛。话虽说着,但方琮林还是把手机递给晏峤。
    晏峤利落把方琮林的电话卡取了出来给他,转身朝邢白鹿走去。
    哎,我手机!方琮林干脆绕至门口进来,你拿我手机干嘛啊?
    晏峤道:小鹿手机坏了,你的先给他用,回头你去市里买新的,我给你报销。
    方琮林撑大眼珠子:凭什么呀?那我现在岂不是没手机了?我还要打游戏呢。
    晏峤没理他。
    邢白鹿蹙眉道:你给我手机也没用,我这不是还得去补卡?
    不用补,昨晚来时,我替你把卡捡上了。晏峤从书包侧袋里找出了那张手机卡,直接要装进手机里。
    邢白鹿忙站起来,按住晏峤的手:我不想用手机。
    晏峤停顿了下。
    他又道:我和我爸吵架了,我不想和他联系。
    这还是从昨晚到现在,邢白鹿第一次主动提及邢远霖。
    晏峤就那么迟疑一瞬,手机就被方琮林抢了回去。
    方琮林三两下退出了邢白鹿的卡,把自己的卡装回去,不悦道:老晏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我手机里还有很多小秘密呢,哪能说给人就给人。这不跟扒光了我衣服把我丢大街上让人围观一样吗!
    他说着,赶紧宝贝似的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又见摊了一桌子的卷子,方琮林瞬间觉得脑壳疼。
    晏峤的口气软了:那就不用手机了,你想和谁联系就用我的。
    嗯。邢白鹿又坐了下来。
    琮林,琮林。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方琮林咒骂一声,扑上去就想要把桌子上的卷子都收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男人进门就看到了晏峤:哎呀,好久不见了峤峤。
    晏峤礼貌打招呼:方叔叔。
    方涛见方琮林手里攥着卷子,无比欣慰说:找了半天没找着,原来你找峤峤学习来了?那最好了,这几天不如你也一起住在这里,跟峤峤好好学学怎么提高成绩。
    方琮林简直不敢置信:不是,爸我
    方涛朝晏峤说:峤峤,就麻烦你教教我们家琮林了。
    晏峤:不太想教。
    琮林,你安心住下,一会我让人给你把换洗衣物送来。方涛看了看时间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好好学习。
    哎,爸!爸!方琮林追了出去,您别冲动啊!我们好好谈谈
    很快,方琮林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忍不住埋怨:老晏,你说你装什么好学生,我真的被你坑惨了!
    邢白鹿蹙眉反驳:晏峤本来就是好学生。
    他是好学生?方琮林快控制不住大笑,他不过是吃了世界上最聪明的那个人的脑子!
    邢白鹿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傻子。
    方琮林凑上去:不信?
    晏峤忍无可忍,一把将他从书桌旁推开:别打扰我们学习,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方琮林冷哼:你求我,我都不想留在这。他果真出门去了。
    一直到傍晚也不见方琮林回来,直到晚饭时候,邢白鹿才见他出现在桌上。
    方琮林眉飞色舞地说他去后面河里捉虾去了。
    何瑾柔问他捉到多少。
    方琮林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七八只吧,路上看见俩小孩就送他们玩了。
    邢白鹿感叹,就这,还想转去桐高?
    桐高虽然认钱,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晚饭后,何瑾柔又给邢白鹿端了一小碗薤白粳米粥,说是汤医生交代的,她还在里面稍微放了些桔梗,说是可以润喉。
    邢白鹿昨晚哭一夜,现下嗓子都还是哑的。
    方琮林见邢白鹿有额外的营养粥,自己则收获了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后十分不甘心,非要尝一尝邢白鹿的粥。
    晏峤一把将人推开:喝你的药去。
    方琮林叽叽歪歪半天,最后何瑾柔给了他几颗冰糖杨梅他才作罢。
    邢白鹿和晏峤收拾完就去学习了,方琮林打算回房打游戏,晏峤乐得清闲。
    白天该做的卷子都做了,晚上的时间晏峤就用来给邢白鹿分析他不懂的题。
    邢白鹿干脆把凳子从对面搬到了晏峤边上,两个人并排坐着。
    满屋子的药草香里混杂了一抹椰香,无孔不入钻进晏峤的鼻息间,他微微侧脸就能看到小鹿的头发轻轻蹭在他的臂膀上。
    晏峤定了定神,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他不停在演算纸上写写画画,左手臂膀微微落了点分量,是身边的人靠了上来,晏峤还以为邢白鹿听得睡着了,低头发现他正听得专注。
    邢白鹿见他停了下来,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晏峤的脊背下意识挺直,连拿笔的手都有些僵:你
    嗯?不是你说可以把你当成靠背靠枕的吗?汤医生家里的凳子没有靠背,我坐得有些不舒服。邢白鹿蹙眉问,是不能靠吗?
    他说着,扶着桌沿想坐回去。
    没有,可、可以的。晏峤忙说。
    邢白鹿果然又顺势倚了过来。
    晏峤心跳如鼓,明明不那么热的天,却好像连周围空气都沸腾了。
    他咽着口水,垂目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汤医生看看。
    不用看。邢白鹿笑了笑,就是坐得太久胸口有点疼。
    他轻微骨裂虽然不严重,恢复却需要一两个月,这才不过一周的时间。晏峤瞬间又自责得不行:要不你去床上躺着,我在床边给你讲题。
    这晏峤怎么回事?
    他是没有感觉吗?
    邢白鹿拧眉:那我能不能靠着你?
    能晏峤叹息,我怕你这样也不舒服。
    邢白鹿抿唇:我又不是傻的,不舒服我会换姿势。
    晏峤便将凳子往邢白鹿那边挪近了些,收回思绪继续讲题。
    邢白鹿看着他好看的手指不停比划着,声音也很好听,他微微抬眸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悄然抿下唇,前世他只听邢远霖提了一嘴宁海晏家要和他们家联姻,他甚至都没去打探晏峤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武断地认为他一定非常糟糕。
    晏峤哪里糟糕,糟糕的明明是当初那个无知的自己。
    你要自己演算一遍吗?晏峤低头问。
    嗯,好。邢白鹿拿起自己的笔。
    晏峤顺势伸手挡住了他上面写的解题过程,邢白鹿认认真真自己解了一遍,很奇怪,晏峤说什么他现在都能一遍听懂,从前觉得超级难的那些题,现在倒是并不觉得有多难了。
    就是他的字写在晏峤的旁边,一对比简直像是小学生的字。
    邢白鹿皱眉问:你的字是怎么练得这么好的啊?
    晏峤失笑道:我四岁爷爷就给我请了书法老师教我练字了,那时候其实好多字我只会写,根本不会读,更别说是什么意思了。
    邢白鹿张大了嘴巴,本来还想提高下他的字,现在看还是算了,还是专注提高成绩吧。
    卧槽,你俩能不能行啊,都几点了,还在做题!方琮林的脑袋从窗口探进来,他都开黑一晚上,中场休息了,结果到院子里走一圈发现这边屋里还有说话声,不免过来看看。
    晏峤都懒得看他:闭嘴,快滚。
    方琮林嘿嘿笑着翻窗进来:不行,你不是答应了我爸要教我做题的吗?让我看看,你们在写什么。
    方琮林拉过演算纸看了眼,一秒就放了回来:OK,是我不认识的题,不做评价。
    邢白鹿又笑了。
    别笑。晏峤轻声道。
    方琮林不悦道:我说老晏,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人家邢白鹿可是个活生生的人,他难道连笑的权力都没有吗?你别太过分啊,当心那个追什么的火葬场。
    晏峤没理他。
    邢白鹿看了看时间说:十点多了,回去睡觉吧。
    晏峤都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他忙扶邢白鹿起来,从自己书包里拿了衣服出来给他。
    他们这次走得匆忙,邢白鹿没回家,晏峤也不管合适不合适,随便收拾了两套自己的衣服带了出来。
    方琮林眼珠子都直了:老晏,他为什么要穿你的衣服?
    要你多嘴。晏峤掐住方琮林的后颈就把人提了出去。
    到了外面,方琮林忍不住问:所以你俩现在是互通心意了吗?
    什么?晏峤皱眉看他,什么意思?
    方琮林愣了下,不是吗?
    一想起之前晏峤警告他不准告诉邢白鹿他喜欢他的事,方琮林想了想,还是没说实话。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方琮林太了解晏峤,这位爷真的发起火来,他得倒霉一万年。
    不过看着刚才邢白鹿对晏峤的态度,他白天说的那些话应该没有太糟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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