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雪猛然抬头看向顾沉渊,心里一颤,眉头紧紧蹙起。
她与皇后娘娘都素昧平生,本朝的圣人,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坐着的人,她又何来交集呢?
曲宜年则比曲昭雪还要着急,眸中还泛起些恐惧之色,道:“可这所为何事呢?”
顾沉渊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道:“我今日入宫试探了一番皇后娘娘,她应当是不知晓的,而圣人如今头风发作缠绵病榻,也是问不出什么的。”
“所以说真正想见我的人,是圣人,而等到皇后娘娘生辰宴那日,圣人可能因为身子尚未好全,而无法亲临,也就见不到我?”
曲昭雪紧蹙着双眉,道,“若是圣人一直缠绵病榻,那皇后娘娘的千秋宴,说不定就不会办了?”
顾沉渊摩挲了一下杯壁,眸中似有光亮在闪烁着,道:“此事不必忧心,千秋宴那日,圣人一定会痊愈的。”
曲昭雪一听顾沉渊这话,便知其中有些皇家秘闻不宜多说,也就不问了,顾沉渊扭头望了她一眼,向她露出了一个抚慰的笑容,道:“曲娘子莫怕,到时候也不必在乎什么宫中礼仪,看到衣着华贵的行福礼,看到宫人微微颔首,遇到回答不出的问题微笑即可,实在不行,装病也是使得的。”
曲昭雪闻言抿唇笑笑,自然是明白顾沉渊的意思,便颔首应是。
顾沉渊又将曲昭雪给他续的那杯茶饮尽,道:“那日来传令的内侍,你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曲昭雪想起那个面容姣好的内侍,果断地点点头,顾沉渊眉头微微缓和了些,道:“他名为李禄,是个可以信赖之人,唤他禄公公即可,若曲娘子有事情自己处理不了,可以去寻他,他会帮你的。”
曲昭雪颔首谢过,曲宜年也看起来大松了一口气,道:“真是多谢王爷襄助了,如今天色不早了,还请王爷留下用些便饭。”
顾沉渊摇摇头便起身,推脱说自己尚有公务在身,便想要离去,曲昭雪父女二人均起身相送,待走到门口,便见一个街坊看到曲宜年后向他招手,硬要拉他过去说几句话,曲宜年迟疑地看向顾沉渊,顾沉渊便微笑着道:“曲主簿有事,忙去便是。”
曲宜年便随着那友人过去,只见顾沉渊眯起双目,看着曲宜年渐渐远离他们,便飞快地从怀中取出来一方精致的木盒递给了曲昭雪,往她耳边凑了凑,道:“当日我也会在场,你记得将这个戴上,若真有危险,会有我的人去相助的。”
曲昭雪看着顾沉渊已递到眼前的木盒,迟疑了一瞬,便小心翼翼地接过打开,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令人沉静的香气,只见一支雕着燕子的碧玉簪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曲昭雪惊讶地抬头看向顾沉渊,只见顾沉渊的神色温柔如水,静静地看着她,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回去再试戴吧,免得曲主簿看到,以为我是什么登徒子,要骗你的定情信物……”
顾沉渊说完这句后,脸也涨得有些红,曲昭雪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边将那木盒往顾沉渊手里塞,一边小声道:“我不能拿你的东西……”
顾沉渊却避开了,道:“你若觉得心里不舒服,等从宫中回来之后还我便是。”
还未等曲昭雪再说什么,顾沉渊便飞快地上了马,冲曲昭雪笑了笑,在曲昭雪追上来还簪子之前便逃也似的离去了。
曲昭雪手里捧着这个木盒,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感觉一丝甜蜜溢出。
只是,上一个人情还没还,她如今却又欠了顾沉渊一个大人情了。
这日后可怎么还?
……
第二日一早,曲昭雪早早便来到了京兆府门前,身后不仅跟着落英,还跟着两个满脸胡子的男子。
曲昭雪今日一早见到他二人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昨日见到的那两个年轻小护卫,如今竟然乔装打扮成了这副模样。
二人确实是十分合格的保镖,在她们身后一言不发,跟着来到了京兆府门前。
而此时泰兴侯府的马车也缓缓驶来,在曲昭雪面前停下。
曲昭雪看着一身素色衣裳的江问蕊下车,随后便是江问菩,二人与丫鬟婆子一道将江夫人搀扶下来,让她坐在了轮椅上。
曲昭雪见状,想着毕竟是长辈,便上前向江夫人行礼道:“见过姨母。”
让她有些惊讶的是,江夫人对她也并没有如往日那般厌恶了,只轻声应下,神情也是不咸不淡的。
江问菩倒是对曲昭雪十分热络地唤了“表姐”,道:“上次我于平康坊中受伤之事,多亏表姐聪慧抓住真凶,帮我报仇雪恨。”
江问菩看起来与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曲昭雪对他一直印象不错,便笑着道了声“不谢”,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旁江夫人的脸色。
待曲昭雪看向她的时候,江夫人便将目光移开了,曲昭雪总觉得她好像是有话要说,却又羞于启齿一样。
想必也是为了江问菩之事。
曲昭雪对这个姨母是没什么好感的,倒也不在意这些,总之讼师费已经有一半到手了,明明白白地做生意也挺好。
今日京兆府为了掩人耳目,十分贴心地将整条街以修缮为由封闭了起来,先将泰兴侯府众人引进了正厅,京兆尹杜擎十分热情地上前来,对着江夫人嘘寒问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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