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截住何焕没说出口的话,是教练,他接通了电话。
“让成明赫接电话!”
“教练找你。”
不大的车内空间在成明赫接起电话后充斥着凶恶的怒骂和高声的抗辩,成明赫没耽误开车,嘴也不输,这是何焕第一次见到敢和教练顶嘴的豪杰,顿时有些崇拜这位来自异国的师兄。
原来师兄是偷开了父亲的车跑出来接自己,用他话说,迫不及待想见见同门师弟,谁知道这么老实,肯定被教练天天欺负,还说今后师弟就有了靠山了,他会教师弟怎么反抗教练的□□;宋心愉大骂他教坏晚辈,在韩国一定没有好好训练,要是比赛摔超过两个跳跃就别说出自师门平白丢人。
何焕夹在一声高过一声的中国国骂和韩国国骂里,抱紧自己的小背包。
还好师兄回国早,否则和教练同时出现,四块俱乐部那么大的冰场拼做一块,他也找不到个安静角落滑冰。‘
想归想,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在朝上弯。
何焕换了个眼光去看自己的师兄,从小到大自己天生一股生人勿进的样子,倒也不是装得,天性使然,没什么朋友,好像旁人也知道对他的热情一般都得不到反馈,大家都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在此之前,何焕的日子过得纯粹犹如刚扫过的冰面,学校冰场和家三点一线,和同学交流少,到冰场又是别人家的孩子被各路家长拿来鞭策自家小孩,后果就是那些同龄人要么崇拜何焕要么把他当成假想敌,这样的状态自然交不到什么朋友,教练除他外只有一个学生,他师妹陆鹿鸥才15岁,在旁人眼里脾气比他还乖僻古怪,很难说到一块去。
这样想,眼前话多聒噪的师兄,可能是最了解何焕的同龄人。
“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挂断电话,成明赫呼气,把手机抛给何焕。他嘴上抱怨,却笑得灿烂,没因为这一顿骂委屈和生气。
“对了,教练还让你确认一下返程机票的时间,她安排一下回去后的训练时间。”成明赫没光顾着吵架,还记得宋心愉挂电话前说的事。
“好,我看看。”何焕拿回手机查看,发现快没电了,从包里翻充电宝时,登机卡从包里掉出来。
那两个大写的E实在太耀眼,以至于成明赫刚完美把车卡进停车位后,第一时间就发现捡起。
然后他像个灌了太多氢气的节庆气球,炸了。
“你!你哪来的这个!”
“这不是坐飞机都有的么……”
“不是!是签名!”
成明赫双手捧着登机卡的样子虔诚又狂热,何焕不明所以,但还是把签名得来的前因后果用他特有的言简意赅说得一清二楚。
“我也想在机场偶遇埃文斯·埃利斯啊!为什么我也出国比赛了但没有这种机会!”
看着快哭了的成明赫,何焕明白给他写下两个E签名的人为什么嚣张得那么自然,想来教练的学生不会太差,这个不会太差的人喜欢的选手,自然不是一般人物。
“他很厉害吗?”何焕问。
成明赫在短暂的“你不是认真的吧”表情后,轻易原谅何焕的茫然,双手搭上他肩膀说道:“你要知道,埃文斯今年才21岁,他已经是世界冠军和奥运冠军了,你明白这意味什么吗?”
“意味……他升组早?”
“他在青年组升组后的第一个奥运周期就达到了职业生涯的巅峰,统治到现在我们说话的这一刻。不单单是冰上,花样滑冰这个项目,烧钱,但不赚钱,可他不一样,他的商业价值不但超过了大部分网球选手,对,就是那些最赚钱的家伙,甚至还超过了几个足球明星,年年体坛福布斯都是前十,这么说吧,他把前浪拍在了沙滩上,后浪也堵死了,空前绝后。你只要见过他的稳定和技术,见过他的滑行和执行力,你就不会问出这种蠢话。”
何焕不以为然,低头背上背包:“别的没见过,我只见过他的阵仗,确实是冠军的架势。”
“你小子很狂妄嘛,这次四大洲就能见到了,我保证你心服口服。”成明赫阻止了何焕要自己拿行李箱的动作,替他往酒店台阶上拿,“不过他这个人,不怎么和年轻选手说话,或者应该说,确确实实是有点傲慢的,基本不和其他人打招呼,看起来倒是很阳光开朗,但也只是看起来。也难怪,有那么个教练,谁阳光得起来。”
“他教练很可怕?”
“道格拉斯·雷普顿你也不知道?”在得到何焕摇头的承认后,成明赫无奈地笑出声,“教练还真是对你无菌培养啊……雷普顿可是圈内有名的铁腕教练,严格得很,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大满贯男单选手,称霸三个奥运周期,退役后当上教练,又教出两个满贯,埃文斯小时候被他发掘,这眼看也要大满贯了,好像就差这个四大洲赛冠军了。”
“那确实厉害。”何焕嘴上这样说,可语气却很平静,并没被一长串荣誉吓到。
他们回房间后没多久,何焕本想歇着,热情的成明赫非拽着他去吃饭,豪爽得不行,何焕对这个师兄印象极佳,竟然也愿意听他一路唠叨些教练的陈年往事和如今冰坛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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