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只是一场仪式,就当是我求你的。”怀玉朝他挑了挑眉,“再说了,往后你要是被欺负了,你就可以立即变成怀玉的未亡人,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扶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真的吗?”
“我保证,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关上房门,你就当是陪我过家家,我真的很想成一次亲。”怀玉把他从位置上拽起来,“走,去试一下喜服。”
扶游被他拉到里间,怀玉从衣箱里拿出正红的喜服,丢在他身上:“穿。”
“噢。”扶游抱着衣裳,看了看,“怎么有点像裙……”
怀玉捂住他的嘴:“没有的事,你看错了,马上试一下。”
怀玉退出去,还把里间的门给关上了。
不多时,扶游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拉开门:“怀玉,你最好现在就过来跟我解释。”
怀玉回头看他,眼睛一亮,起身迎上前:“扶游,你可太好看了,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穿这个肯定很好看,是我做梦都想要娶的人。”
扶游当然不肯,被他强拉过来坐好。
怀玉试图劝服他:“你要是在我快死的时候穿这个,我肯定得马上坐起来,我怎么能放下你跑去死?我得诈尸。”
他抱着扶游的胳膊:“扶游,求你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其他人看见的,不会妨碍你做史官的名声,只是偷偷陪我穿一下。你救我出花楼,还给我请大夫看病,你就做好人做到底,我知道你是个大好人,我知道我没有多久了……”
原本不为所动的扶游一听这话,惊恐地抬起头:“好了好了,你别胡说八道,我穿,我穿还不行吗?”
“嗯。”怀玉点点头,举起右手,“我保证不会被别人看到的,我都安排好了。”
扶游抱着衣裳回去了,临走时还嘱咐怀玉记得喝药,怀玉朝他挥挥手,他一走,就把药汤倒了。
*
南边的小城果然暖和,才开春,日光和煦。
秦钩牵着马,走过熙熙攘攘的街市。
他是偷偷过来的。
扶游走后,他独自在宫里待了几天,试图用批阅奏折麻痹自己。
但是只要闲下来,他就不由得想到扶游,想到扶游穿着喜服同别人成亲的场景。
没多久,奏折全部批完了,他无事可做,每日每夜都想到那个场景。
他实在是无法忍受,最后还是跟着扶游的脚步,来到了这里。
他不是故意要跟踪扶游的。
一身便装的崔直向路人打听扶游的住所:“请问,采诗官扶小郎君的宅子在哪里?”
路人指了指前面:“沿着这条街往前走,走到最前面,往右转,有个挂着红灯笼的宅院,就是扶小郎君的宅子。”
红灯笼……
崔直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秦钩。
秦钩顿了一下,问道:“他是要办喜事吗?”
“是啊。”
正巧这时,几个小厮抱着食盒喜果、红绸锦缎从街上走过,路人连忙道:“诶,那就是扶小郎君家的小厮,你跟着他们走,就能找到扶小郎君了。”
他热心肠,还要帮秦钩把他们喊住,让他们带秦钩过去,秦钩赶忙牵着马走远了。
他还不想和扶游面对面,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倘若扶游真要和怀玉成亲了,他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扶游面前?
而且他不请自来,万一扶游生气了,该怎么办?
秦钩绕了条远路,才走到扶游的家门口。
扶宅上下焕然一新,喜气洋洋,一看就是要办喜事了。
秦钩站在门前,整个人都怔怔的,久久回不过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让秦钩猛然回过神。
“我不爱吃喜果,我不吃!”
是扶游的声音。
秦钩猛地回神,转过身,牵着马躲到一边。
扶游被怀玉拽出门,怀玉劝他:“走嘛走嘛,再买一点。”
秦钩站在门边,眼睁睁地看着扶游被拽远了,两个人说说笑笑,好不般配。
崔直转头看看秦钩:“陛下……”
秦钩神色微沉:“找个地方住下。”
*
崔直就在扶家宅院门口找了个客店住下。
秦钩站在房间窗前,正好就能看见扶家。
扶家这几天都在装扮宅院,小厮们进进出出,拿着东西进来出去。
秦钩眼看着扶家门前的红灯笼又换了新的,还有工匠进去建造青庐。
崔直则负责把皇都里的奏折拿过来,放在秦钩案头,秦钩有空的时候会批复,等批复完了,崔直就把奏折都拿回去,换新的。
没多久,就到了大吉之日。
这天一早,秦钩就站在窗户前,紧紧地盯着扶家门前。
很快的,便有一个男人穿着喜服,从扶家门口走出来,翻身上马。
他一出来,秦钩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了。
等等,这人是谁?他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他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
或许……要成亲的根本就不是扶游呢?
秦钩猛地回头,把正倒茶的崔直吓了一跳。
秦钩抓起披风,立即出了门。
*
怀玉的房间也焕然一新。
怀玉穿着礼服,端坐在榻上,扶游跟着他坐在榻上,扭头看他:“郑哥儿去王姑娘家接亲了,没那么快,我们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吗?”
怀玉正色道:“不可以。”
“我的脖子好酸。”扶游扭了扭脖子,头上的钗环叮叮当当响起来。
“保持端庄。”怀玉转过头,看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顿了一下,“好了好了,你可以休息一下。”
扶游放松下来,拿起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他不满道:“你把我的宅子借给别人成亲,都没问过我。”
“什么你的宅子?你这宅子一直都是我在打理,要是没有我,你这宅子早就长满杂草了。”怀玉也忍不住放松下来,喝了口茶,咳嗽了两声,“小郑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宅子还没修好,我借给他用一下怎么了?而且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他们的掩护下成亲,这样不是很好吗?一举两得。”
又过了一会儿,扶游喝了满肚子的茶,他摸摸肚子,估摸着时间:“该回来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他下了榻,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子看了一眼。
没等到接亲回来的郑哥儿,却等来了几声大喊:“诶,你是谁啊?扶小郎君今天不见客,你报上姓名,我帮你通报一声……”
糟糕,不知道是谁来砸场子了。
扶游朗声道:“谁啊?”
外面的人并没有理会他,扶游刚要出去看看,就被怀玉拉住了。
“你穿件衣裳再出去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抢亲呢。”
扶游披了件披风,再戴上兜帽,把珠钗都遮住,然后跑出去看看。
“怎么回事?”
扶游抬起头,与秦钩对上目光的瞬间,秦钩的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
小厮们拼死拦着秦钩,见扶游出来了,连忙道:“扶小郎君,这个人直接闯进来……”
扶游抿了抿唇角,很是无奈,对他们道:“没事,麻烦你们了,今天是好日子,你们去拿喜钱吧。”
小厮们退下去,秦钩忍着眼泪,上前想要拽拽扶游的衣袖,最后还是没碰到扶游:“对不起,我自己跑过来了,我很害怕……我现在马上回去。”
扶游叹了口气,抓住他的手:“来都来了,进来吧。”他拽着秦钩往里走:“你去我房间里待着,今天都不许出来。”
“是……”
秦钩还没来得及点头,扶游头上的兜帽被风吹开,一支簪子掉在地上。
扶游回头要捡,下一刻,怀玉猛地推开窗子。
“扶游?他怎么在这里?”
秦钩捡起金簪,把它戴回扶游的发上。
扶游拂了拂发髻,看向怀玉:“我不知道他会过来。”
怀玉气得红了眼睛:“本来就是随便成个亲,走个仪式,你不想跟我成亲,你不要回来就好了,你还……你还把他带回来气我。”
最后秦钩还是被允许进了房间。
他坐在位置上,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成亲是怀玉的愿望,他找不到其他人,就求扶游跟他成个亲。
可是他也不想坏了扶游的名声,就想着两个人暗地里玩一玩就好了。
正巧这时,怀玉有个朋友要成亲,冬天的时候宅子被雪压垮了,没地方成亲,怀玉就让他们过来成亲,自己也跟着玩玩。
所以他们当然不算是真正的成亲。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