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图相当明显。
一边的裴语围观了整个过程:
林总?俞总?
他一愣一愣的:
意思是他们特别关注你才关照了我们的项目?
可能是吧。谢祺没有多说。
倒是裴语自己想通了不少:
我懂了!一定是俞总拜托林总来管管这些乱来的人嗯?
俞总拜托自己的前任来帮自己的绯闻对象?
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见眼前的人似懂非懂望着自己,谢祺只好开口:
就是你想的那样俞一承帮了我。
这时候你就不叫他俞总了?裴语满脸震惊,你上周还说你和他不熟。
是不太熟谢祺难得声音虚了点,我们的确没有谈恋爱。
所以他在追你是真的。
他没追我。谢祺矢口否认。
裴语面上疑惑越来越深。
眼见着他就要刨根问底了,谢祺禁不住主动说出来:
我们只是比一般朋友亲近一点你知道的,但我们没有谈恋爱,对彼此的了解也不如各自的朋友深。
准确一点说,是他对俞一承的了解远没有俞一承的朋友深。
对他自己而言,俞一承的确是这个世界最了解他的人。毕竟一一算来,他来这个世界也才三个月不到。
看不出来,裴语犹自处于震惊之中,俞总那样的人也会有这种关系啊。
这很让人惊讶吗?
谢祺忍不住询问。
怎么这些人都一直诧异的模样明明当时俞一承答应他的时候也没有犹豫多久!
他还以为俞一承多多少少也是有点经验的人。
他可是我们的阴影,裴语长叹口气,虽然我和他们家不熟吧,但我一些亲戚还和他们家走得挺近的我那些亲戚比我惨多了,从小就是他的对照组。
你都无法想象这个时候还有这么精密的人,他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还很传统,完全就是长辈眼里的小辈典范。
就没见他犯过错。
不过我们都觉得他太古板了我这边的朋友都和他来往很少,当然哈,裴语尴尬笑笑,他忙着继承家业,忙着按家里的规定处对象,估计也看不上我们这些瞎玩的人。
处对象?
林宣呗。他扬了扬头,家世登对,天作之合,我们当时都说不愧是俞总,就连谈恋爱都这么稳妥,完全是按照这种老式家族继承人的模子长的。
可他们分手了。
谢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好像是要强调给谁听一样。
谁知道呢?大概是叛逆期来了吧,其实他们当时还挺让人羡慕的,裴语说着说着就卡了壳,当然他现在是和你在一起了,那都是老黄历了。你别放在心上。
我只觉得你说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谢祺捧着刚买的奶茶低头啜饮。
人总是会变的嘛。
裴语在一旁干笑。
他觉得自己今天属实有点多嘴。
但谢祺好像没受什么影响。
依然是云淡风轻与他聊着俞一承的种种。
好像他的确只是个局外人。
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在谈恋爱这样想着,裴语干脆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听说林宣回来也有他们双方家长想要撮合他们的原因怎么说,你还是小心点。
没关系,我也算不上俞一承的现任。
谢祺开口说话,发现自己刚刚把吸管给咬扁了。
也怪不得俞总要帮你,这林宣可尴尬了,裴语猛然一惊,之前他不会是在针对你吧?
不清楚,谢祺口中还嚼着珍珠,但他们的确在改组,谁知道呢。
其实他的确不用特别针对你,裴语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感叹,有人揣摩他的意思,给你下点绊子也是可能的。
你别生气!我就这么一说
我没生气,你说得对。
没准将来你会和俞总在一起,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
以他的性格,他对身边的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谢祺面无异色,只简单陈述。
可他对从来没有过情人,对你也很不一样。
裴语张了张嘴,到底没把话说出口来,只是换了方式:
你自己心里有把握就好别像之前的我一样犯傻就成。
不会的,他下意识反驳,我不喜欢老男人。
尤其像俞一承这种位高权重,家世背景厚的。
一堆麻烦。
他已经吃过苦头了,根本不想再试一次。
和裴语告别时,谢祺的心情莫名其妙又不好了起来。
一个人踩着路灯的光回家,一个人开灯,一个人收拾好包。
他甚至差点叫了一声俞一承,但立即闭上了嘴。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生活。
周末不过是他们默契营造的一场幻梦。
梦醒终有时。
他推开卧室。
幽蓝的玫瑰铺了满桌。
层层叠叠,烂漫清丽,
玫瑰间摆着一封信,上面叠着一张明信片。
第40章
花瓣照旧柔软, 只是鲜妍比往日更胜。
想来是花期到了,重重叠叠,馥郁逼人。
相比之下, 先前俞一承放入他手里的那朵, 就平添了几分娇弱那朵花插在窗沿边的透明玻璃瓶里, 边缘已经略微泛白,纤纤的, 小巧玲珑。
倒是眼前这一簇浓艳冶丽至极。
花簇中间的明信片尤为显眼。
晚安。
俞
照旧是简单至极的留言, 依然是遒劲有力的笔迹。
昨晚俞一承的声音立刻响起在耳边。
他情不自禁带着笑意翻开了信。
这一看, 那抹笑就凝在了嘴角。
倒不是坏消息。
而是这信的分量超乎寻常。
是某个赫赫有名的国际艺术展邀请信。
别说他现在还是学生, 就算是前世的他, 也没有真正登上过这样的高台。
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他躺在床上和俞一承聊天。
不知不觉,即便工作日俞一承不会来他这里,也会每晚和他通话。有时是饭后, 有时是睡前。
不管是什么时候,反正每天至少一次, 雷打不动。
甚至他拨去这通电话,与其说是特意问这封信的事, 还不如说是习惯使然,然后想起这封信来。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俞一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缓,这相当于是介绍信。
然后呢?
你就拥有了申请资格准备好作品, 他们会查看的。男人难掩笑意,我相信你可以过选。
这何止是介绍信。
这简直就是登天梯前的一扇门。
背后没有助力, 一般人是很难见着这扇门的哪怕那人惊才绝艳,见不到这扇门,也很难跨上这登天梯。
前世他是见过的。
只是还没开始攀登, 自己就先跌落了。
他从来没有在回忆过那些时刻。
不过,他怎么就忘了,这一世的俞一承,和他前世的初恋一样,也有帮他登上天梯的能力。
他站在这堆玫瑰边,冷白的灯光从窗外透过来流泻到他手中的信上。
让他有一种微妙的恍惚感。
久违地,他略感到头晕目眩。
寂静的夜里,伴着偶尔的几声车鸣,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然后他听到自己发涩的声音:
这你别给我了。
为什么?你很适合它。
我他卡了半天,嘟囔道,我们的关系哪有这么亲近
我给你不仅仅是因为和你的关系,在他自己的心跳声里,俞一承的声音显得有些远,也由此异常温和,是我觉得你是适合的人。
当然,我也有私心,这会他的声音好像又突然拉近了,低低一声笑回荡在谢祺耳边,这封信要是能让你过年时来我这边,就更好了。
别乱说话!谢祺抿着唇。
他还没理清自己的情绪斩不断理还乱的。
玫瑰喜欢吗?
喜欢。
那就好晚安。
对面没挂也没有在出声,好像在等待这什么。
晚安。
电话被人满意地挂掉。
到了第二天谢祺在实地开始墙绘的时候,俞一承的声音还回荡在他耳边。
刷上一笔蓝,他就想起屋里的蓝玫瑰;抹过一道白,他就想起昨夜流淌在信纸上的灯光。
现在那封信正躺在他的包中密封口里。
裴语依旧是挪到他身边:
谢祺!
嗯?
和你说个事儿就,你之前是租房的房东
闻凌?他恍然大悟,我听说了,你是想要住过来。
我还没和他说好他说要先问过你,裴语脸有点红,但是昨天俞总来找我了。
他?他说什么了?他手中笔刷一顿。
该不会是告诉裴语他可以给自己提供住房、劝他早早搬进闻凌家里吧。
是这样,不对,他是找的我爸妈,眼见他面色不对,裴语支支吾吾,他说是如果你不方便转走,我可以租他的房子。
他是这么说的?
谢祺愕然。
是,还说有需要的话,可以把车库无偿借给我,裴语斟酌一番,终于开口,但我怎么觉得他那房子是为你准备的啊?
我租过去倒是也挺好的,他那房间比闻哥的大多了,身边的青年嘀咕几番,可是俞总说他自己也住那里我总觉得有点怪。
今天一看到谢祺他就明白过来了。
合着这是俞总礼物没送出去,就来他了这边。
说不准就是以退为进。
你爸妈怎么说呢?
他们当然高兴得很他们巴不得我跟着俞总多学学。裴语愁得叹了口气,我就说俞总怎么突然来我家,我们也不熟他对你倒是真的很上心。
其实我觉得你住过去也更好一些,毕竟我们家和俞家不太熟么,住过去我总觉得有种占了你东西的感觉,怪怪的。
你租他的房产,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语不回答,只不言不语盯着他看。
目光里的含义相当直白:因为他就是为你买的啊。
我谢祺匆匆往墙上抹了一道,我和闻凌的合同也就签到年底,他也没有和我续约的义务,到时候你直接搬进去就行,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意思是你宁愿另外找房子不想去俞总那?这小卷毛有时候敏锐得可怕。
到时候再说
他含含糊糊回答,就听闻身后一声招呼:
都专心点儿啊!林总,俞总,您怎么来了?
谢祺闻言向后望去,果然是他想象中的身影。
两个人,成双入对。
我们来看看。
林宣这时候又温雅起来,丝毫没有前几天的苍白。
俞一承在他身侧落后一点,与谢祺对视几秒,露出笑意。
青年显然不大想回应他,只瞟了一眼他前面的女士。
这女士走在俞一承和林宣前面,比身后的人矮了一头,但气质不遑多让。
一身墨绿衣装,手腕边一对金玉镯,相当低调。
但谢祺注意的并不是她的衣着和位置。
而是她那张与俞一承肖似的脸。
骨相几乎重合,任谁看了都会惊叹血缘的神奇。
是他妈妈?
她并没有理会正在画画的几人,只昂首向二楼走去。
林宣和俞一承紧随其后。
走到转角处时,他听到林宣一声轻笑,很亲昵地叫她菲姨。
那女士也异常慈爱地应了,和她走在前头时紧绷的脸色完全是两个极端。
世交么,也正常。
三人消失在楼梯拐角,谢祺也专心看向墙面,并不多想,只和裴语合力开始绘画。
但楼上并没有那么和平。
林宣独自坐在透明会议室里发呆,握着笔面对文件,却迟迟没有动。
俞一承母子二人就站在长廊的围栏边。
他们可以轻易看到那面巨大的墙,和墙边认真作画的人影。
这孩子的确漂亮,俞一承的妈妈,阮菲一手挎着包,一手搭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意味深长,但是漂亮的孩子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