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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冰冷却忠诚的“刀剑”
    烛火映在陆肖的脸上,那双眸子不安地转动时,都似乎染上了破碎的光。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脑中实在找不到能应对现在这个场景的文绉绉的话。
    他憋了半晌,最后只能恢复自己最自然的状态,垂下眼睑,像是卸下伪装,面上所有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如刀剑般冰冰冷冷:“是。”
    明明是没有力气地躺在床上,可在他褪去那些神情的时候,这人像极了一把开锋的剑,刀剑闪过寒芒,沾染无数鲜血,举世无双的锐利,却是无比的忠诚。
    瑾夭在师父死后便隐居山林,可曾经行医二十载,自问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但眼前人这样的倒是少见,很是有趣。
    她颇有兴致地盯了一会儿,才伸出手轻缓地放到他的头顶,微凉的指尖穿过发丝,轻轻地揉了揉。
    “只留你七日,乖点吧。”
    瑾夭的声音明明仍旧没什么起伏,只是微微压低,可就是让人听出了未尽的温情。
    陆肖似乎感应到什么,下意识抬眼看过来,面上依旧冰冷,但桃花眼中藏着些小心翼翼的惊慌。
    瑾夭唇角漾起极浅的弧度,手下用了些力气,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将他的头发揉乱。
    陆肖的睫毛颤了颤,眸中的茫然像是更重了几分。
    可他始终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在杂乱的发丝被扯痛时,也只是安静地受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瑾夭看着这把冰冷却乖巧的“刀剑”,又在他的额头上戳了两下,才满意地收回手。她看在自己心情舒畅的份上,当即决定今晚把床让给对方。
    她将软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洗漱完吹灯睡觉了。
    期间,陆肖一直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兽懵懂地望着眼前的人,眸色极为专注。
    瑾夭依照承诺没有给他再用任何迷药,所以当晚他清醒了很久,盯着床上的帷布发呆。屋中的黑暗和组织漆黑一片的刑堂有些相似,又好像不同,这里一直混杂着草药的香气,虽不是香甜的味道,可微微带着苦涩也让人觉得安静。
    陆肖都不知道自己在深夜里想了什么,身上中了软骨散不能动弹,明明该是难受的,可又莫名觉得没什么。
    他睁眼躺着,在极为昏暗的光线下,那双冰冷空洞的眸子有些渗人,但又好像与之前有了一点点不同。
    一直到晨曦将至,他才终于浅浅睡去。
    随着清晨丛林中第一声鸟啼,陆肖的神志瞬间回笼。这是十几年被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作为命如草芥的杀手,丝毫懈怠都是要付出性命代价的。
    他在清醒的瞬间翻身下床,劲瘦的腰绷出好看的弧度,身手矫健,闪身隐藏在黑暗中,即便没有内力也做得悄无声息。
    晨光还未投入屋中,光线有些昏暗。
    陆肖眸中一片死寂寒冷,听到屋中有第二个人的呼吸声,反手从头上的发带中拽出一根极细的银线,无声无息地靠近屋中唯一的活物,杀机四现。
    他手中的银线绷成最易杀人的力度,却在闪电般动手的前夕,动作莫名一顿。
    陆肖下意识要忍住心头的怪异,却在片刻停顿时余光扫到床边的青衫。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那双不似常人的眸子刹时沾染了几分人气儿。
    他低头看到手中的杀人银线,眼底更是闪过了几分慌乱,掩耳盗铃般将手藏到身后,随后赶忙闪身躲进黑暗里。
    屋外传来几声婉转的鸟啼,未关严的窗户将带着青草味的风散进来。
    陆肖却全然感觉不到,只紧张地听着软塌上人的呼吸声。对方陷在柔软的被褥里,面朝着墙,呼吸绵长睡得正沉,根本没有察觉刚才命悬一线的危险。
    他蜷了蜷手指,感受着掌心银线的冰冷触感,却因为藏在黑暗里,神色看不清晰。
    半晌,陆肖默默将银线藏回发带里,明明是几乎刻在骨子里本能,这次竟不自信地借着屋中的铜镜检查了一番。
    他小心翼翼地躺回床上,没有发出半点动静,像是一只蹑手蹑脚的奶猫。
    陆肖毫无偏差地调整成睡前的姿势,闭上眼睛将气息调整得绵长,伪装出沉睡的模样,只是睫毛不安地颤了颤。
    屋门口的小黄狗还在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刚才屋中消弭的危机。
    睡在软榻上的瑾夭气息仍旧平稳,面朝着墙壁,似乎睡得极为香甜,侧头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捏着手链坠的手重新放松,眸子微弯,唇角抿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门口熟睡的小狗被阳光叫醒,开始在院子里乱跑,发出呜呜的叫声,时不时还要拿毛茸茸的小脑袋撞一撞卧房的门。
    陆肖似乎睡得很沉,只不过藏在暗处的手指收紧又放松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选择装睡。
    一直到院子里的小狗有些急了,哼哼唧唧地不停撞门,瑾夭才算是打着哈欠坐起来。她扫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微微挑眉也没有拆穿,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卧房。
    瑾夭先给小狗的食盆填满,而后进了厨房开始煮粥。
    灶房传出做饭的响动,有炊烟升起,小院都跟着更加鲜活了几分。
    陆肖从瑾夭出门便偷偷睁开了眼睛,听到灶房传来响动,便赶忙下床取来处理早上崩开的伤口。他早就习惯了疼痛,清晨凭本能活动时,根本没有在意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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