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泽听见屋里有陌生人的说话声,只把一个头探进来。枝子妈妈看见了,提醒她,“小泽来找你玩了,你去吧。”
枝子看了眼小姨,又看了眼妈妈,出去了。
林越泽问枝子:“那是你的亲戚吗?”
“是我的小姨妈。”
“你不喜欢她吗?”
枝子摇摇头,“没有,我跟她不熟。”说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每次来,她都会带很多东西,每次走,枝子妈妈会给她钱。枝子无法衡量哪个更贵重,但妈妈见到她,不会特别开心。
“你怎么会跟你的小姨不熟?”
枝子也有些茫然,“我没见过她几次。”
林越泽皱了皱鼻子,故作老成地说:“你妈妈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枝子突然想去那栋废弃的房子里看看,去年林越泽和陈彦东等人去探险,说里面没什么。
吴可也奓起胆子,跟着去。
进去要翻过一座塌掉一半的围墙,他们几个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上去易,下来难。墙头距离地面一米多,林越泽、陈彦东两个男生利利索索地跳下去,枝子不敢。
林越泽朝她伸出手,“别怕,我接住你。”
枝子蹲下.身子,深呼吸,向下一跳,落地后,惯性地向下跪,林越泽扶住了她。
吴可还在上面嚷嚷:“你也接我一下。”
“让陈彦东接你。”林越泽拉起枝子走了,只剩陈彦东留下来。
地上长了很多杂草,有的长过膝,还有碎砖、玻璃瓶、食物包装袋、废弃家具、飞过的鸟儿拉的屎。
室内很空旷,窗户蒙了厚厚的灰尘,墙上用粉笔涂抹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天花板角落结了蜘蛛网,像废弃了很多年,有个屋子外头,甚至有燕子筑了巢。
但据陈彦东说,也就去年才搬空。而废弃这么久,是因为房地产老板跑了,还没动工,项目就停了。林越东压着嗓音,“说不定,那个老板就是在这里跳了楼。”
冬日天气阴,加之一楼光线不好,一阵风吹过,冷飕飕的,确实有些阴森。而且,还有老鼠蹿出来,叽叽地叫。
林越泽不知从哪儿捡了根长铁棒,敲了下铁质门框,“哐”的一声,在屋里震出回声。
吴可被吓到了,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大喊着:“林越泽,你找死啊!”
林越泽颠了颠手里的铁棒,“你看谁找死。”
吴可躲到陈彦东背后,“东东哥,你保护我!”
枝子觉得他这样子,像成龙电影里的反派。但他下一秒又笑了出来,分明还是个普通的男孩子。她把他的铁棍夺走,扔到一边,说:“林哥哥,别吓她。”
林越泽愣了下,“哦……”
吴可哈哈大笑,“你不听东东哥的,居然听枝子的,以后我找到‘保镖’了,看你还吓我!”
“切。”林越泽翻了个白眼。
枝子问:“你们去过楼上吗?顶楼呢?”
“你想去看看吗?走吧。”
吴可拽住枝子,“别别别,一楼就这么吓人了,别上去了。”
她闹着要走,估计真的是被林越泽那一棒子吓到了,其他人没法子,只好翻墙回去。
走时,枝子回头看了眼,说不上来缘由,她觉得自己还会再来。
她们家搬来乔家院子一年,到处都是人留下的痕迹。可这里不是。它僻静,荒芜,且充满神秘感。枝子不知道她向往的是什么,或许只是童年里,某种成长过程中,带来的想要逃避的念头。逃避责任,逃避期待,只是与最简单的东西亲近。
回到家,小姨已经走了。妈妈眼睛红着,像哭过。
桌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相册,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里面的人,有妈妈,或许还有年轻时的小姨,除此之外,枝子都不认识。
枝子妈妈抹了把脸,把相册收起来,去做饭了。
油爆香时,枝子看着妈妈的背影,想起林哥哥的那句“你妈妈是个有故事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故事,每时每刻,都有故事在发生,他们今天去那栋废房,也是段故事。
但林越泽说得对,妈妈经历过很多事情,用这几个字来形容,最简洁,也最恰当。
饭桌上,枝子问妈妈:“小姨不留在我们家吃饭吗?”
“她还有事,先走了。”
“你给小姨钱了吗?”
枝子妈妈避而不答:“小孩子,别操心大人的事。”
“哦。”
枝子猜妈妈还是给了小姨钱,小姨提到伤腿去医院,就是个线索。她一点也不希望再看到小姨。
寒假结束,回到学校,又过起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
枝子妈妈将枝子送去学舞蹈、学画画,似乎是听同事谈论起,女孩子就得学些这样修身养性的特长。
周末能和吴可他们一起玩的时间就更少了,但上学日早上会等林越泽一起去学校——他每天早上都匆匆忙忙的,抓起早餐就走,在路上就能把早餐吃完。因为有枝子等他,他几乎没迟到过。
到了五月,是枝子和林越泽的生日。这一年的四月廿四,正好是小满,而且是周末。
枝子十岁了,算是大生。枝子妈妈和廖阿姨商量了下,带他们俩去全市开的第一家肯德基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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