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岑颂逃了三四节课。
她穿了栗棕色的风衣,头发用电热棒烫成大波浪的弧度,嘴唇抹上了浓艳的红色。做完这一切,她匆匆拦到一辆的士,赶到机场。
今天的天气是阵雨,阴冷得让岑颂打了好几个哆嗦。幸好机场有暖气,她在候机楼搓了搓手,抬头往四周望。
时韫裕身材修长,气质清隽,在一众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岑颂很快发现了他,后者正在与几个人交谈着什么,脸上始终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她鼻尖一酸,不敢匆忙上前。
“小妹妹?”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
岑颂回头,看到了上次在研讨会和她聊天的小姐姐,对方也在候机,看到她今天这一身打扮还有些诧异。
随后,对方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来找时主任的是吗?”
岑颂忍不住了,眼眶红红地点了点头。
小姐姐慌张起来:“你别哭啊,我带你去找他。”
岑颂之前还不清楚这个小姐姐是哪里的,如今看到对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时韫裕身边,和他说了几句话,忽然就有一瞬间的心酸。
他和小裕哥哥,明明可以更加亲近的。
她不用踌躇在原地,说好了来送机,却连话都不敢和他说。
辛蛮本来准备在临走之际来个艳遇,目标都找好了,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岑颂,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兴冲冲地凑到她面前,毫不掩饰地赞美着:“哇,岑颂妹妹这身熟女风可以啊。”
岑颂向他打招呼:“辛蛮哥。”
辛蛮见她蔫蔫的模样,知道她肯定为这事伤心得觉都没睡好,秉着关爱广大女性的原则,出声安慰道:“妹妹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时主任一分手我肯定告诉你,到时候你再把他追到手。”
学长才没有女朋友呢!岑颂内心腹诽,不知辛蛮是真傻还是为了帮时韫裕骗她,顿时觉得这个“妇女之友”也不大靠谱了。
“不相信你辛蛮哥?”辛蛮抛了个媚眼给她。
“谢谢辛蛮哥,不用了。”岑颂直接拒绝。
辛蛮刚想说些什么让她信服自己,结果下一秒就接收到不远处时韫裕的冷冷刀眼。他悻悻地闭上了嘴,并自觉退开一大步。
岑颂没有注意到异常,低着头等那个小姐姐和时韫裕说完话。
终于,一双黑白色的休闲鞋先映入眼帘,岑颂心尖一颤,缓缓抬起了头。
一张温润俊秀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对方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奈,最后败下阵来,轻声问:“怎么来这了?”
“学长······”岑颂忍不住委屈,瘪着嘴看向他。
时韫裕揉了揉她的头发,仍然询问她课业上的事:“今天不用上课?”
“你为什么要骗我?”岑颂哽咽着问他。
时韫裕立马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但转念一想,这种临时编造的谎言最容易被揭穿,他本想着瞒过她这几天就好了。
却没有想到小姑娘伶俐得很,这么快就识破了。
再怎么解释也无可奈何,时韫裕知道,他必须得给她一个正面回答了。
“小颂,你见过冬天的贝加尔湖吗?”时韫裕弯下腰,直视着她湿漉漉的双眼,温柔地阐释着,“你能清晰地看见它的冰冻气泡,也能看见它纯净的蓝冰,但是你无法想象到湖底下的冰层深度直达40米。而你眼中的我,也只是冰山一角。”
岑颂茫然地盯着他。
“你还年轻,你会见到更加广阔的世界,你会找到一个同你一样善良赤忱的人。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同样认真地为你考虑,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也不希望我们的关系随之破裂。我很珍惜你,但很可惜——”时韫裕循循善诱着,给出一个结论,
“我不是你的良配。”
拒绝的话清晰明了,岑颂忍不住哭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赌气一般反驳着他:“什么良配不良配的?我听不懂!你别和我说这些!”
时韫裕掏出一张纸巾给她擦眼泪,岑颂却恶狠狠地拍开他的手,哽咽着道:“我化着妆,你不准擦!”
时韫裕低头笑了笑,兀自又扯出一张纸,轻轻地替她擦去那抹与她不合适的艳红。
岑颂吸了吸鼻子,怔怔地盯着他。
“把它当成一次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时韫裕低声道。
岑颂抓住他的袖子,红着眼问:“学长不打算来锦桉了吗?”
“看情况吧,估计很少来了。”转而时韫裕又补充,“以后要是想来京都旅游,可以联系我,我带你出去玩。”
登机口响起播音员的航班信息,一行人见状,纷纷拿起行李往登机口涌去。
时韫裕也要走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多说几句话安慰小姑娘,但似乎他的话太中规中矩,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想到这,时韫裕向她挥了挥手:“走了。”
长身鹤立,面如冠玉。
岑颂盯着他向自己告别的身影,眼睛又猛然泛起酸意。
每一次的告别,她挥洒着泪招手,可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这般狼狈。妆花了,这段友人以上的关系被贪心的她搞砸了。
他说错了,这不是一个小感冒,鼻塞头疼也要难受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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