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和彼方看着王候那笑脸,皆是不自觉地微眯眼,目光同时冷了几分,却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吭声。
倒是沈修眉头拧成了山丘,看着王候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要反驳,又因为刚才的事而忍了下去。
可他却没想到,他这次没说话了,夜深竟然还盯着他!
只见夜深忽然拍案而起,瞪着沈修怒声道:“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我们大哥的话明明就是至理名言!你小子还敢瞧不起不成?!”
沈修这莫名其妙地被揪出来怒喝一通,刹那间当真是又懵又恼,张口便应道:“你老揪着我不放做什么?连我是什么表情都要管,你是闲得发慌啊?”
“侯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了!你小子三番四次出言顶撞我大哥,分明就是欠抽!三哥,你飞刀还有吗?借我一把!”夜深嚣张至极地回应着,转头冲着一人伸出了手。
沈修他们下意识地顺着夜深这一动作转头看向了那位被唤做“三哥”的三侯爷随安侯。
却见那位三侯爷压根就没拿飞刀,反而冲着夜深翻了个白眼,嫌弃地道:“老六,你赶紧坐下,别净给大哥添麻烦。”
“嘿!我怎么添麻烦了?!我这明明就是……”夜深不服气地回着话。
可惜,他这话还未说完,王候也有些不悦了。
“老六。”王候冷不丁地喊了夜深一声,手指轻敲着桌面,看上去有些严肃:“坐下了,就别乱动。能少说两句,就别开口。”
“可是大哥,这家伙诋毁你!我看不过去!”夜深抬手一指沈修,怒容中多了几分委屈。
言罢,他还像是担心王候不信一般,转头就对着自己身边的另一人道:“五哥,你平日里心眼最多最狡猾,你说他是不是在诋毁大哥了!”
“五哥”五侯爷策天侯抬手一捂自己的眼,二话没说便先将夜深给拽回了位置上。
而后,他才无奈地低声道:“老六,我知道你见不得人对大哥不敬,可你也得分情况呀。算账这种事,你大可放到等会再做。现在你这般嚷嚷,可是会让大哥为难的。”
“啊?!”夜深一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对着王候连连摇头。
虽是没再说一句话,却将自己不打算再添乱的意思给表达清楚了。
王候看着夜深这模样,忍不住一摇头,便没再去管他。而是再一次将目光落到了叶殊和彼方的身上,什么话都没说,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彼方和叶殊与王候对望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等着他们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叶殊顿时转头看向了彼方,压根就没打算回答王候的话。
只因于她而言,长公主的事就像是一个故事一般。作为一个自问没多少代入感的人,叶殊并不打算对此发表看法。
而作为当事人的彼方则是冷着脸看着王候,又忽然一笑,嘲讽道:“原来大侯爷是这么认为的。那不如,我现在卸你四肢,将你做成人彘养在罐子里,如何?反正这样一来你还活着,能活着就总比死了强,不是吗?”
彼方这话一出,王候那边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因着前头接连被针对,沈修在扫了一眼皆有怒色的侯爷们,下意识便多看了夜深一眼。却发现夜深这家伙竟然当真听劝了!
他此刻明明已经气红了脸,却也只是将手按在了桌沿,并没有拍着桌子大声嚷嚷。
王候挺厉害的呀,他们竟是这般听话……
沈修心中转过这个念头,主位上的王候已经又一次笑了出来。
“驸马爷,我知道您是恼我。可你就算是把我给处理了也没用啊。这真正的仇人还在逍遥法外,长公主在底下也是无法安眠的。”
王候说着还流露出了怅然伤感的模样,看得叶殊忍不住蹙眉,彼方冷哼。
“你放心,但凡参与了那场屠杀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彼方应着话,不期然地想起了当日那火焰肆虐,鲜血喷洒的场面。心中的恨意涌现,手也摸向了腰间。
在那里,藏着他前半辈子惯用的软剑!
彼方的杀意十分明显,王候那边的侯爷们纷纷抬手按在了桌沿,瞧着就像是随时准备起身迎战一般。
反而是彼方不慌不忙,甚至还反过来赞同了彼方:“驸马爷说得对。我死不足惜,但北阳的人必除!”
王候说到这里,眼中凶茫一闪,看上去竟然当真带着几分愤恨!
这等与刚刚的言辞完全相反的态度和反应出人意料。
叶殊拧着眉看了他两眼,忽而问道:“大侯爷也很痛恨北阳人?”
“恨啊,怎么可能不恨?”王候跟有问必答一般,语气幽幽地道:“当年,我之所以会入了皇城当了太监,正是因为北阳人的劫掠。”
“若是有可能,谁又会想当一个无根之人呢?可就是因为那些北阳人,我们一家子丢了土地,匆忙逃亡。最后到了京都,又因为实在没有银钱,活不下去,这才将我送进了皇城当了太监的。”
王候说时整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看着便是对这事有憾无恨。
这若是往常,叶殊定然会顺势问一问王候的家人现状。可现在,叶殊和沈修越听越觉得王候仿佛是在卖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