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老头儿逗笑,谢凌摆摆手,“你开心就行,反正王老爷子跟你关系好。”
这时候,来电铃声响了。
她看了眼显示,展开的笑颜突然收紧。
不耐烦地接听。
“什么事?”
看到这变化,谢老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他那个不中用的儿子,姣姣最讨厌的爸爸。
谢楷声音沉稳,故作慈和,“小凌,回国了怎么不先回家里来,晚上回家吗?”
谢凌冷笑,“我已经在家里了。至于你住的那个地方,抱歉,不是我的家,留给你和那个女人吧。”
“小凌,不要和爸爸这样说话。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气也应该散了。现在我只想好好弥补你们,不要这么冷漠。”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集团在你手里一天天衰败,你可真是厉害。我妈坟头的草长青了吧,你去看过吗?那个女人是不是也长出鱼尾纹了?听说你在外面有新的情妇,果然是雄风不减当年。”
她捡着尖酸刻薄的话反击,一股脑的怨恨不加掩饰地泼回去。
就连坐在旁边的老人都脸上白了几分。
谢楷声调拔高,怒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没有我...”
她抢过话,“没有你,我妈不会死。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如果当年不是我妈一直支撑着集团,你还有机会拈花惹草?省省吧,新世纪不缺渣男,以后千万别发誓,不然就多出点钱解决一下城市内涝问题!”
对面“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忽而长叹一声,精疲力尽地说:“你在老宅住几天可以,等我出差回家,你再回来,一家人总要好好吃顿饭。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
谢凌想了想,“我确实有事要过去一趟,既然这样,接我就不必了,我自己去。不过在这之前,收拾好那个屋子,乌烟瘴气先收收,我看了心烦。”
说完果断挂掉电话,胸口憋的一团气才徐徐吐出。
谢老满眼懊悔,撑住拐杖说:“你还是不肯原谅他?”
他们父女间的争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自从谢凌12岁的时候,她妈妈抑郁症加重自杀开始,这两父女就没有见面不吵架的。
要不是他护着,照他那儿子的爆炸脾气,可得上手了。
谢凌还没回过神,眼前蒙蒙一层水雾。
“原谅不原谅的,重要吗,还不是明知故犯?”转头,“爷爷,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唉...,当年你爸妈的婚事是我和你外公一手定下的,本来是想两家亲上加亲,生意上也好互相帮助,没成想,走到今天的局面。害了你妈妈,也害了你们兄妹。”
谢凌的哥哥谢泽玉,人如其名,有玉的光泽和温度,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你还是不要和你爸爸闹得太僵,毕竟也是亲父女,再不喜欢,留两份薄面,以后当是个陌生人。”谢老对自己儿子有几分本事几分性子无比了解,草包炸药一个。
谢凌敷衍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玫瑰。
玫瑰花娇嫩饱满,新鲜初绽。
如果没有了硬刺,就只能本分地挤在玻璃瓶里,等待枯萎。
人们说根是它的生命,可没刺的玫瑰,还是玫瑰吗?
夜。
“彦叔,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进屋前,许盛放眼看向侧边的花园一景。
暗夜里的玫瑰,颜色深沉许多,没有夜莺的歌唱,却有独角兽的光芒。
晚上好,他亲爱的玫瑰。
推门进去,明晃晃的吊灯刺到双眼,适应几秒后终于看清灯光下还有个倩影。
“小姐?!”
意外,惊喜,还有不真切的梦境。
谢凌穿着暗红色绸缎睡裙,葱白玉指捻着画笔,抬手的姿势典雅高贵。
鸦发随意挽着,散下小半垂在肩上,慵懒又娇媚。挺身坐正时,消瘦的骨架显露出来,纤细如纸,随着一阵烟就能消失不见。
听到声响,她缓慢转头,清澈黝黑的瞳仁里也是讶然。
容颜俏丽,直逼人心的杀伤力,美得真切又虚幻。
“许盛?!”
男人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身子进来一半。西装革履,却依然松懈。外套挂在小臂上,领带松散,黑衬衣衬出精瘦的腰身,每一处肌肉线条都是呼之欲出的男性魅力。
而那五官清雅俊美,气质翩然卓绝,端的是茫茫红尘白玉郎啊。
来那视线交缠,都是惊异,碰撞得空气中游走些奇妙的因素,逐渐粘稠得化不开。
“你还住这里?”谢凌突然想到。
她13岁时,谢楷把情妇娶进门,她由反抗到冷漠,最终搬来老宅。许盛是她未婚夫,自然要跟着她一起住过来。
但她在18岁两人订婚后,就出国留学,他也被接回许家。
五年过去,他竟然还住在谢家老宅?!
“小盛回来了?”准备睡觉的谢老听到动静探出脑袋,“姣姣,小盛一直住在这里。我也说从这里到市中心上班太远,但他不听。平时也是他在照顾我,很辛苦的。”
谢凌放下画笔,浅浅回笑,“我知道了。爷爷快睡吧,老年人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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