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个瞎子,想必耳力惊人吧!沈牧亭嘴角的笑很温柔,可是那股温柔里寒气顿生,周围的护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基本能料到沈牧亭要做什么了。
可是手段这么残忍,真的是近些天来那个处处温润对谁都笑着的沈家三公子吗?
他们还亲眼见过这个三公子娇弱无力的坐在他们王爷怀里巧笑嫣然的模样。
王爷,介意的话可以出去。沈牧亭完全把月烛溟当成了一个胆小的人,此种手段虽然残忍,可却是月烛溟从未想过的,他向来是问不出便杀,从未想过要让人生不如死。
牧亭月烛溟欲言又止,随后看向仇轩,仇轩立即上前道:公子,我来!
看着仇轩的模样,沈牧亭懂了,便又退回椅子上,捧着茶继续喝。
接下来除了惨叫声再无其他,月烛溟恐脏了沈牧亭的眼,一把把他拽上轮椅出去了。
沈牧亭:????
月烛溟眼神阴鸷,紧抿着唇,显然心情不好,沈牧亭觉得挺奇怪的,被刺杀的又不是他,被他如此对待的也不是他,他生什么气。
他却不知,月烛溟是在气自己,也心忧沈牧亭从前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能想出这么残忍的法子,他又为什么能做得那么熟稔,那么云淡风轻,好似做过千百遍一样。
沈牧亭确实做过千百遍,因为,那些都是他尝过的痛,他知道怎么才能让人从心底产生惧怕,再强的人,都不会在那种方式之下安然,更不可能保持本心。
他尝过太多了!
月烛溟方才的暴戾在此刻已经转为了沉重,还有什么是他遗漏的,没查到的?
怎么,王爷怕了?沈牧亭勾着他的脖子,现在没了汤婆跟大氅,他手指冰凉,月烛溟是他周身唯一的热源,不由得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小小的一团,看着可怜得紧。
从未。月烛溟从未怕过,只是只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沈牧亭出现在那种地方,也不想看着他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他做这种事,表现出来的像是习惯,他好像习惯了这样。
沈蚩究竟是怎么教养的他,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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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密道
月烛溟把他带回了卧房,沈牧亭依旧赖在他怀里没下来,月烛溟怀里的热度让他昏昏欲睡。
月烛溟垂眸看他,现在的沈牧亭懒洋洋地闭着眼,也没打算从他怀里下来,月烛溟就搂紧了他,屋里很暖和,他却感觉自己不论抱多紧都捂不热沈牧亭的身子。
今日进宫见着方时镜了?沈牧亭眼也不睁地开口,月烛溟沉沉地应了一声。
沈牧亭闻声挑起眼皮,怎么了?
月烛溟没有说话,那双深邃的眼中情绪复杂,看得沈牧亭失笑,活像他是什么怪物。
不过也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怪物。
见沈牧亭脸上的笑多了几分讽刺,月烛溟突然扣着他的后脑勺,低头便吻了下去。
他没有可怜他,也没有觉得他不正常,他只是心疼,他心疼这样的沈牧亭。
他喜欢看沈牧亭笑,却不是那种浮于皮囊的笑。
沈牧亭的唇是凉的,好似任何灼热的温度都不能温暖他,是以,月烛溟便吻得更用力,这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他想把自己的灼热的温度都给他。
沈牧亭受不了他这样激烈的吻,感觉自己的唇在被蹂/躏,只能轻轻用力推开他,却又不敢太使劲,如果太使劲,他还挺怕一下把月烛溟推嗝屁了。
月烛溟如果死了,他还上哪儿去找这么一处栖身之地?
被推开后,月烛溟才回答沈牧亭方才的问题,见着了!声音轻柔。
方时镜态度凌磨两可,并没有站他父亲,却也没有向任何一方低头,表面看他依旧站月烛溟,但事实如何却有让人捉摸不定。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会来见我。月烛溟很笃定,他垂眸看向沈牧亭,杀你的人,是死士。
沈牧亭自然知道是死士,不过是谁的死士呢?
这时,林绯钰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月烛溟淡声道:进。
林绯钰推门进来,就见屋内相拥的两人,不由啧啧了一声,对月烛溟行礼道:看过尸体了,没有令牌,也没有任何标记,只有这个!
林绯钰递上一把小刀,那是之前钉在柱子上的那一把。
这种暗器不是大内的,招式也不属于大内,林绯钰顿了一下,他对江湖事知道一些,却不是很多,可恰巧,这把飞刀他认识。
弯月刀?沈牧亭挑眉道。
林绯钰刷地抬眼,内心闪过几分震惊,却点了点头,不错,弯月刀。
知道了弯月刀,沈牧亭便不做他想了,他低垂着眼眸,敛去了眸间情绪,嘴角却勾了起来,他道: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他活着对沈蚩的威胁就这么大么?到底挡了他什么?
而另一边,一处很不起眼的住宅内。
一道人影正在屋内来回踱步,为了避免意外,他这次派了三十人去,花了大价钱,可这都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分毫没有消息传过来。
就在这时,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来人气势凛然,目光沉沉地看着屋内那人。
沈云景在看到方时镜的那一刻便慌了起来,可一想到他爹说了,方时镜未来会是他的妹婿,他便没了担忧,迎上前去,方将军。
下一刻方时镜便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沈云景整个人都被踹飞了起来,随后重重落趴在地,弓着身子捂着腹部,苍白着脸看向方时镜。
方时镜眸光森寒,道:国公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对我示诚?
沈云景艰难的呼吸着,全然没想到方时镜竟然这么狠,道:这不是将军在朝堂便默认的么?我爹不过顺了将军的意,将军何苦对我发怒。
沈云景不过一个大内统领,怎么比得上在战场真正沐浴过鲜血的方时镜有气势。
方时镜万万没想到沈蚩竟然会在背后将他一军,他的沉默竟被他曲解成了同意。
方时镜简直怒不可遏,现今的朝堂之态如何他不想管,也不想参与,更没想过要跟国公府缔结姻亲。
他爹不同意,方时镜更不同意。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不顾方时镜在场疾步走来,单膝跪地,失手了!
方时镜并未因为一句失手就舒口气,气得又踹了沈云景一脚,这才拂袖而去。
沈云景看着方时镜离开的背影,咳了一声,喉间立即涌上一股腥甜,竟被方时镜那一脚踹出了内伤。
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抬手擦掉,那眼中浮现了几许杀意。
沈云景不是个大度的人,他会记着今日方时镜给他的这一脚。
回去告诉父亲。
是!那人立即退下,沈云景却转身,将手搭在个劣质花瓶上,轻轻传动,一副画后面出现轻微响动,却是一方密道。
沈云景沉下眉眼,就算月烛溟能查,也只能查到弯月刀头上,他会送给方时镜一份大礼,来还他这一脚之仇。
而战王府这边,晚上人便寻到了这处宅院,这处宅院从外看不出分毫异常,仇轩带人进去,却什么都没搜到,原本的密道被毁了,仇轩让人挖了几天才挖到头,另一边却直通右相府宅院附近。
而此时,已是除夕前夜。
月凛天在今天下午赏了战王府很多东西,沈牧亭不想跪,也不想出门,全由月烛溟独自折腾。
经过那次刺杀,月烛溟走哪儿都要揣着沈牧亭,这次国宴,沈牧亭自知自己多半躲不了,若是之前还有商量的余地,那么现在是完全没得商量了。
我看你就是懒。林绯钰趴在他们卧房的窗棂上,看着躺在窗边软塌上的沈牧亭,这人自那次之后便不再出门了,走得最远的就是浴汤房,平时还真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就连皇帝赏给他的东西,他都让月烛溟顺道接了。
林绯钰有时羡慕沈牧亭吧,可在看到从那迷阵跟地牢搬出来的尸体又不羡慕了。
沈牧亭是他认识的人中最狠最毒的,再无第二人。
是懒的!沈牧亭承认,他就是懒得不想动。
林绯钰啧啧了两声,也没再深想沈牧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去想他为什么会武,还那么高,可见识了沈牧亭的手段后,林绯钰又挺庆幸自己来了战王府。
明日就是除夕了,你不回家准备准备。沈牧亭轻问。
我爹不让我回去。他们林府最近被人盯得紧,他回去反而让他爹担心,战王再怎么残疾威风也还在,他爹倒是很放心自己会不会被战王一刀劈了。
唉,除夕后,这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晴起来。近些日子不见太阳,但也没再下雪,阴冷得紧。
诶,沈兄,问你个问题,你这样帮战王究竟有什么好处啊。林绯钰怎么都想不通这一点,他明明那么强,干什么硬要陷在这些勾心斗角里,江湖不大,天下还不够不大吗?
沈牧亭偏头看了他一眼,林绯钰已经坐在了窗棂上,手上依旧拿着他那把骚包的孔雀翎折扇,飘来一朵落梅,他伸扇接住,模样是一派轻松之色。
我心悦他!沈牧亭这话不假,先前他以为战王只是一只纸老虎,可近些天他在朝堂的动静不可谓不大,他将王府刺杀之事当庭报给了月凛天,很快就把这团乱麻甩了出去,自己却又不曾置身事外。
省了自己的力气不说,还拉了朝堂大臣下水,弄得朝堂上人心惶惶。
最急的怕得是月凛天了,又至除夕
沈牧亭觉得月烛溟这算盘确实拨得挺响,算不算得对就是未知了。
但不论是月凛天还是沈蚩亦或是右相,在这次事件中都得脱一层皮。
林绯钰以为他在说笑,端详着沈牧亭的神情,见他半分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拧眉道:你认真的?他记得以前沈牧亭一听战王的名号就躲着走,能缩在壳里半根头发都不会露出来。
思及此,林绯钰忽然笑了一声,现在的沈牧亭又不是从前的沈牧亭了,他干什么总拿从前的沈牧亭来与之作比。
人与人相比啊,真得气死人。林绯钰叹了一声,便离开了。
沈牧亭知道他这话一语双关,可那又如何?
林绯钰还是过于仁慈了。
沈牧亭不再说话了,很快月烛溟便回来了,一进门便看着倚在软榻上的沈牧亭,他眼微瞌,似半梦半醒,不由推着轮椅过去,将旁边的裘毯给他盖上。
沈牧亭掀起眼皮,瞄了月烛溟一眼,覆又闭上,明儿他们要早起进宫,定然太平不了。
困了怎的不去床上。
懒得动!
月烛溟失笑,觉得沈牧亭现今就像一只冬眠的白狐,雪白雪白的,软软的,可若是当他露出獠牙,却又凶狠异常。
走,带你看样东西。月烛溟直接伸手将他抱了进了自己怀里,沈牧亭也很乖顺,靠在他的胸膛上,问: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挺神秘。
月烛溟垂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神秘与否,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月烛溟带着他到了一处院子,里面对着许多兵器,各种各样的都有,沈牧亭:???
第18章 国宴
他仰头看着月烛溟,你要送我兵器?
沈牧亭不太喜欢这种沉甸甸的东西,觉得累赘。
看那边。
沈牧亭顺着月烛溟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见金丝蝉衣,名为金丝蝉衣,其色为白,薄如蝉翼,一看便价值不菲,沈牧亭一下便了解了他的心思,道:与其给我,不若自己留着。
这件蝉衣很适合你。轻薄,防御性强,还御寒,是月烛溟还在边疆打仗的时候偶然所得,不是盛宣的东西。
沈牧亭看着他笑,也没驳了他的好意,接受了。
明日国宴应当不太安生,你要时刻跟在我身边,莫要离开。
我知,你让我穿上这件衣裳随你而行。沈牧亭嘴角的笑清浅,知道他的喜好,遂送这么一件衣裳给他。突然觉得月烛溟现在乖得不行,他的獠牙跟利爪全都对自己收了起来,这种感觉让沈牧亭颇为享受。
东西也看了,我却没为你准备什么。沈牧亭压根没想过春节送礼的事,他从前虽也收过别人的礼,不过上过几次当后便不再接礼。
如若真想送,现成的便有,如何?送否?月烛溟搂着他,喷在他侧脸的气息略带灼热。
沈牧亭挑眼看他,故意拉了下领口,露出他雪白莹润的脖颈,道:王爷,何不尽快站起来呢?我真不想动。
月烛溟:
他俯身一口照着沈牧亭的锁骨咬了下去,含糊道:这里也不错。
沈牧亭摸小狗似的摸着他的头,喉间发出很轻很轻的一声笑,似嗔似怪。
到底月烛溟没敢用力,只在他锁骨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沈牧亭道:王爷,你当真属狗的么?怎的动不动就咬人。
不管属什么,都只咬你。
回去吧,我困了!沈牧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懒懒地靠在他胸口,月烛溟将他搂紧了一些,唤来仇轩将那件蝉衣拿去卧房,这才推着轮子离开。
翌日卯时,沈牧亭就被月烛溟拉了起来,尽管如此,他们进宫也已经晚了。
殿中已经大臣满座,热闹非凡。沈牧亭打量着这方大殿,不止殿内坐满了人,殿外也有人,全是按官职品阶排的座位。
一见到沈牧亭沈蚩便招呼他过去,沈牧亭权当没看见。
这十多天沈蚩私下找了沈牧亭很多次,沈牧亭都闭门不见,他自认跟沈蚩无话可说,现今见了他也觉得跟沈蚩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