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程黎也有些纠结,如果去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不去这又有极小可能是个完成顾苏白任务的机会。
蒋程黎在纪寻的注视下不知为何有些卡壳,半晌想了想还是道:去。
是吗,看来少爷是个念旧情的人,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对顾总无动于衷。纪寻柔柔一笑,半张脸都在落地窗射进来的夕阳下,甚至能看清他细腻凝脂般的皮肤,他唇瓣淡粉眉眼弯弯,浓密的睫毛浅浅镀了层金。
蒋程黎被美颜暴击,迷得有些神魂颠倒,但他也没办法跟纪寻解释,不好否认,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那我陪少爷一起去可以吗?我也想看看少爷曾经就读的学校。纪寻瞳孔反射着细碎的光,他仿佛知道自己外貌上的优势,尤其是带着恳求的表情在这张脸上出现,天然没有人能够拒绝。
蒋程黎刚想拒绝,刚露出摇头的趋势,就见纪寻垂下了头:是我多嘴了,我高中的时候几乎都是兼职度过的,想着能看一眼少爷曾经的学校就好像自己也经历了一遍
蒋程黎的角度能看到纪寻柔顺的发旋,耳边是他压抑轻颤的声音,这下不由有些心酸,不忍心拒绝。
蒋程黎头脑七荤八素,等反应过来时头正点了一半,而纪寻见状脸上也重新扬起了微笑,这下蒋程黎连另一半头也下意识点了。
*
s市入了冬气温骤降,而纪寻没准备好,等蒋程黎意识到时他已经昏睡在床上半天了。
从早上起床开始,原本已经准备好早餐叫蒋程黎起床的纪寻迟迟没来,蒋程黎睡到自然醒发现已经九点,卧室外也不见他的身影,只有纪寻的卧室房门紧闭。
蒋程黎敲了敲门,门内安安静静没有反应,纪寻的房间有锁但他从来不关,蒋程黎怕出什么事,试探着轻轻一拧门把手,门就开了。
入眼是一室的昏暗,窗帘拉得紧紧的不透一丝光线。
这还是蒋程黎第一次进纪寻卧室,没有他自己的大但应有尽有,并且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装潢是卧室自带的成套鼠灰色布艺。
仿佛是怕打乱房间原有的装潢,纪寻没动一丝一毫,床头柜上没摆任何东西,就连床上都只有他和被子,干干净净连脱下来的衣服都没有。
纪寻紧闭双眼,蜷缩着身体盖在一层被子下,蒋程黎吓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过去细看。
一看到那层薄被子时蒋程黎就皱了皱眉,前两天还好,现在的天气还盖这么薄的被子铁定是要感冒的。
蒋程黎伸手一摸纪寻额头,指尖烫热,果然是发烧了。
纪寻,纪寻,蒋程黎找出医药箱,用热水冲泡好临时退烧药,推醒纪寻。快醒醒!
纪寻朦朦胧胧睁开眼,片刻清醒过来,下一秒就要下床:抱歉少爷,我起晚了,这就去做饭。
蒋程黎连忙拦下他:今天不用做饭我叫了外卖,你发烧了先好好休息,说完蒋程黎把温度正合适的药端到纪寻嘴边,来,先把药喝了。
蒋程黎不是不会照顾人,相反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生了病都是由他照顾,一套流程下来早就得心应手。
看着烧得脸通红的少年,蒋程黎不由叹了口气:你没有被子告诉我,哪怕临时出去买,再不成来找我也好过你生冻着啊。
抱歉。纪寻只轻声道歉,嗓子音沙哑艰涩,垂着眸子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接过药,深褐色的药汁灌倒嘴里,一口气喝完眉头都不皱一下。
蒋程黎接过药碗放到床头柜上,扶着纪寻躺下,帮他换了自己的厚被子,还把中央空调温度调高,室内暖融融蒋程黎几乎要出汗。
纪寻躺下后十分安静,只是干涩的眸子视线一直随着蒋程黎转动,看着他忙来忙去,视线仿佛黏在了他身上一般,偶尔和蒋程黎视线撞到一起,还会咧开起皮的唇瓣露出一个笑容。
看他这样子蒋程黎也不好多说什么,叹了口气,正好外卖到了,是蒋程黎刚订的粥。
生病的人大多没胃口,吃多了也会难受,蒋程黎早有经验,只是看着纪寻有气无力的模样一口一口慢悠悠吃,不由看得着急,恨不能帮他喂到嘴里。
25.第 25 章
粥炖的软烂,碗有些大,满满一碗几乎要漫过碗边。
纪寻手上一抖,碗一斜,险些把粥洒出来,多亏他及时稳住才避免洒一身。
蒋程黎看不下去,左手端过碗,右手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喂给纪寻。
蒋程黎舀起一勺粥,先在嘴边细细吹凉,确认温度合适才喂给纪寻。
蒋程黎穿着真丝睡袍,露出一小截养护完美莹白如玉的皮肤,一身的骄矜优雅,怎么看也不想是会亲手喂人吃饭的模样。
却没想到他修长的手指照顾起人来也是有模有样。
纪寻额前刘海柔顺垂落,深邃纤长的眸子被遮挡大半,在越发苍白的面色下衬得眉眼越发浓重,如同宣纸上铺陈开来的墨点,秾丽近妖。
纪寻的眸子紧盯着他一眨不眨,近乎贪婪不放过任何细节。
喝完粥,纪寻的气色看上去好一些,唇瓣有了些许血色。
蒋程黎扶着纪寻重新躺下,被他眼巴巴如同大狗勾依赖主人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正转身去拿温度计,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纪寻咳嗽声:少爷,去哪?
没想到生病的纪寻还有些粘人,蒋程黎倒是不讨厌这种感觉,这份被人依赖的悸动让他有些想起曾经照顾小表弟的时候。
虽然纪寻比他小表弟大的多也省心的多,但蒋程黎的耐心是等同的,他回头道:我去拿温度计。
纪寻仿佛松了口气,撑起一半的身体才重新躺下。
蒋程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叹了口气,出门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下表,这才意识到纪寻这种反应的由来。
他下午一点要去见顾苏白,但枫原高中离这里一南一北两个城区,要过去驱车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而现在正好快十点半,如果现在动身的话刚好来得及。
蒋程黎回了房间,用体温计帮他量了温度,38.9度。
蒋程黎坐在床头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值,眉头皱的有些紧:温度不低,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他刚想通知司机过来接他,就被纪寻拽住了衣角,他艰难掀起眼皮,看着蒋程黎道:少爷不用麻烦了,您下午已经和顾少约好了,我自己捂着被子出出汗一下午就能好,少爷忙您的去吧不用管我。
蒋程黎有些犹豫,让司机送纪寻去医院再去枫原高中势必耽误时间,不送纪寻去医院他又放心不下。
蒋程黎咬了咬牙,给顾苏白发了个短信,让他多等自己两个小时,发完短信蒋程黎把手机收起来,朝着纪寻一笑:不行,你烧的严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遍。
纪寻看上去有些感动,整个人泛着粉,反复向蒋程黎道谢,眼神越发温润,低下头不经意间划过蒋程黎装着手机的口袋时,唇角若有若无挑起一抹笑意。
蒋程黎有些心虚,怕自己这关心让纪寻困扰,认为自己别有所图,解释道:你衷心可靠,我身边也没有旁的用得顺手的人,你的待遇自然要好。有两分嘴硬心软的模样。
纪寻感激点头,笑容越发深沉。
纪寻身边没带着过冬的衣服,蒋程黎从衣柜里翻出两件自己穿过洗干净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包裹严实。
身为霸总,蒋程黎不可能失了风度,历经半个月已经研究出怎样在外表看起来看起来穿的又少又风流,实则外套里穿了三层保暖内衣还贴了一堆暖贴的秘诀。
所以最终看来,纪寻裹得像颗球,而蒋程黎则看起来潇洒多了,只穿了一件长款黑色大衣和长裤,却依然行动自如看不出丝毫痛苦。
实则蒋程黎进了车就抖成一团,催着司机连忙开暖风。
等到了中心医院,蒋程黎帮忙陪着纪寻检查住院挂点滴,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蒋程黎看了眼表,还有一点时间顺便去探视了一下游繁。
自打上次酒店垮塌事故后,游繁就很少清醒,即便醒来也很快又陷入昏迷。
蒋程黎每周过来一次,听医生说重伤在腿上,有可能会再也站不起来,得知这一消息后游繁本来清醒的状态就变得极容易昏迷,到最后几乎醒不过来,就像是被打击到不愿清醒的模样。
蒋程黎有些内疚,游繁的事故或多或少也跟他有些关系,如果他没选那个酒店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为了弥补他蒋程黎查过家里的消息,他外祖父只有他妈妈一个女儿,从未听说过有其他儿子或者私生子,那他这个小舅舅是怎么来的?
不过系统不在,蒋程黎也没地方问,只能接着派人查游繁的身份。
短暂探视过游繁后,蒋程黎赶忙去楼下找司机,司机仿佛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时间,指尖还夹着一根香烟,正缓缓在车窗外吐着烟圈。
司机见蒋程黎过来就把烟掐了,从后视镜看到蒋程黎闻到烟味皱眉的神情,连忙歉疚笑了声:对不起蒋少,没想到您出来这么快,我这就赶紧通通风。
蒋程黎和这司机也不算熟,是公司请的全职司机,开车技术还不错,蒋程黎也就没太在意,看了一眼表,估计还是要要迟到,有些心急道:别管那些,赶紧去枫原高中。
司机赔了个笑,来的时候已经确定好路线,开车平稳且快速:蒋少放心,您睡一觉就到。
许是听了他这句话,蒋程黎路上还真有些犯困,他奋力挣扎了两次就沉沉睡去,他本以为在路上睡一会,等到了司机自然会叫醒他,却没想到叫醒他的不是司机,而是兜头一瓢凉水。
初冬的天气,蒋程黎牙齿打了个战,陡然清醒过来,看到面前的景象都惊呆了。
他像是在一个黑暗的仓房,潮湿伸手不见五指,还有不知某处持续传来的滴水声,滴答、滴答在这寂静的仓房里显得万分诡异。
这里根本不是枫原高中。
蒋程黎第一猜想是他被绑架了,但自己的手脚没被捆绑,嘴上也没有贴胶带,甚至连药都没有下。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大家,太困了先睡喽T^T
26.第 26 章
蒋程黎攥紧了拳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在黑暗中不动声色眯了眯眼,试图辨认方才泼他冷水的人方位。
你有什么目的?要钱?蒋程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原文里的确有过绑架事件,那次的绑架是因为一个外地富商看上了纪寻,对纪寻示好时被渣攻撞见,渣攻一怒之下把他搞破产,并且关了纪寻一周禁闭。
也因此富商一夜间走投无路,妻离子散还背上巨额债务,对渣攻恨不能食其血肉。
但渣攻也知道自己没干过什么好事惹了一堆仇家,平时出行都小心谨慎。
所以那富商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个机会绑架了纪寻和正碰巧遇到一起吃饭的顾苏白。
富商绑架了两人之后,拍了照片给渣攻送过去,成功把渣攻勾引过来,明晃晃的刀放在两人脖子上,当着三人的面让渣攻从中挑一个活,另一个人死。
虽然当时渣攻对纪寻这个消遣的玩物也生出几分感情,但自然比不上顾苏白这失而复得的初恋在他心中的分量。
渣攻咬了咬牙,选择了顾苏白。
不过好在后来纪寻只是受了重伤,刀尖创伤深度离心脏只差两公分。
本来纪寻抢救及时是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影响的,但当时渣攻眼里只有轻伤昏迷的顾苏白,担心顾苏白伤势着急把他送进医院,却把纪寻忘在脑后。
以至于纪寻无人看管,是后来警察过来才发现失血过多昏迷的他,及时送到医院输血也留下了后遗症,即便伤好后他平时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感冒,还时常会有心悸的状况。
蒋程黎当时看完差点背过气去,纪寻开始时一切都好,即便母亲生了病但找朋友借钱未必凑不到如果不是渣攻蓄意阻拦他母亲不会不治而亡。
如果不是渣攻带纪寻去宴会纪寻不可能会遇上富商,更不会因为渣攻赶尽杀绝惹得被富商绑架,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被绑架,如果不是渣攻只顾着顾苏白对他不闻不问,他也不会失血过多伤了身体。
到最后小说完结时,纪寻不仅母亲去世,而且落的一身的暗疾,呕心沥血三年建立的公司也被渣攻打压收购,身心俱损尊严尽失,从一个朝气温润的少年被岁月磋磨成阴郁落魄的男人,这一切都是拜渣攻所赐。
蒋程黎实在是想不通,这样最后是怎么还能he的,如果他是纪寻,拼着同归于尽手刃了渣攻的心都有,怎么可能顺从留在他身边?
所以他穿过来就特意避开了和那位富商的交集,躲过了这个情节点。
明明不应该再出现绑架的情节,那现在把他带来这个仓库的会是谁?
蒋程黎问完那句话就深吸一口气等着对方的回答,满肺的化学类似油漆的刺鼻气味,就连呼气也下意识屏住。
他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半点声音,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水滴声。
如果我没猜错,司机也是你的同伙?偌大的仓库只有蒋程黎的声音响起,对方不回应,蒋程黎只能试探,总得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要钱还是寻仇。
他从坐上车到现在身边只出现过那位司机,自然他嫌疑最大,否则他现在应该跟自己绑在一起。
就在这时,漆黑一片的仓库里陡然啪的一声,随着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仓库里亮起了火光,随后是一双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凑到打火机前被火苗点燃。
火光只持续了一秒就消失,蒋程黎只看到那人被火光短暂照亮的下巴,线条明晰硬朗能看出是个男人,单从下巴看人长得不错,只可惜照亮的面积太小认不出是谁。
不过好在是有人,蒋程黎给自己鼓了把劲:你没把我绑起来,相比是不想要我的命,而是另有所图?
蒋程黎站起身,走到烟头的红点前,能看出来这男人长得很高,比他还要高一截。
蒋程黎脑子突然划过一丝清明,这么黑的环境,对方不说话也不愿意露脸,难道是熟人作案?
既然是熟人作案并且担心被他看到脸,肯定是怕他出去之后想办法报复,也就是说对方不打算要他的性命,大抵是要赎金。
蒋程黎心里有了底,松了口气也没刚才紧张。
他身上没有防身工具,而对方身上则九成带着武器,而且他对这仓库两眼一抹黑,没有对方熟悉,他自然不好贸然攻击,只能等对方下一步举动。
黑暗中,蒋程黎等着对方抽完烟,紧盯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等来的却是对方一张带着迷药的帕子。
药性让蒋程黎脑子一阵眩晕,心头警铃大作,挣扎间给了对方两拳,难道说对方把他叫醒,只是因为迷药效果快消失再给他补一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