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小厮说了句:“老爷来了。”
沈介抬起眼,不远处的回廊,汤仕坤提着裤脚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妇人,虽然也是步伐匆匆,但比较稳健,神色平静。
汤仕坤很快就跑到他们跟前来了,双手搭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道:“金…金大人,我听下人说,你们是前来捉拿刺客的?”
说完,抬起头看金晁,发现沈介也在旁边,惊讶道:“小…小沈大人,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瞬间瞳孔睁大:“难不成沈大人怀疑……”
早晨上朝的时候,沈介被刺杀一事震惊朝野,楚钰下令彻查此事,就算他再愚笨,和婢女方才的回话一联系,也能猜到金晁他们气势汹汹上门的原因了。
“相公……”王氏出声打断他,上前和他并排站着,朝沈介和金晁行了一礼后,温声问道,“不知两位大人来府造访,有何贵干?”
金晁回了一礼:“汤夫人,汤大人,昨夜沈大人在春景街遇刺,下官怀疑此事与汤家有关,便上门来查探。若有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王氏面色平静:“不知金大人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的。”金晁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呈给汤仕坤,“此玉佩是从刺客的身上拿到的,汤大人请过目。”
汤仕坤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世家公子皆有自己的贴身玉佩,他的两个儿子也不例外,玉佩上刻着姓,代表着主人的身份,抵赖不得。
这块玉佩确实是汤家的,而且还是大公子的。
一时间,汤仕坤心思千转百回。
联想到汤照的特殊身份,他顿时就怀疑这起刺杀真的和汤家有关,哆嗦道:“金…金大人,此事和我没有关系啊。”
王氏神情微动,接过玉佩后,回道:“这是照儿的贴身玉佩。他平日里不喜出门,很少戴玉佩,许是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偷走,落在了旁人手中,才被诬陷,还请金大人明查。”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爹,娘,发生什么事了?”
沈介目光微斜,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公子低头跑过来。
等人走到跟前了,王氏低声呵斥道:“明儿,莫要无礼。”
汤明看了看沈介和金晁,疑惑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汤仕坤把人往身后拉,低声道:“别嚷嚷,咱府遇到大事了,你大哥的玉佩在刺杀沈大人的刺客身上被搜查出来了。”
汤明不可置信的高声道:“什么,大哥派人刺杀沈大人?沈大人和大哥无冤无仇,大哥为什么……”
王氏捂嘴重咳一声,汤明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及时收口。
“你这逆子。”汤仕坤回头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他的嘴堵上。
金晁浅笑道:“汤二公子来了,那就请跟我们到大理寺走一趟。”
汤明面色一变:“大人这是何意?”
汤仕坤也费解:“此事不是个和大公子有关吗,怎么要抓的是明儿?”
金晁道:“汤大人,此事事关重大,金某不便透露,还请汤府放人。”
王氏的脸色甚是难看:“金大人这是怀疑刺杀一事与明儿有关?”
“玉佩是大哥的,与我何干?”汤明嚷嚷,“你们都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抓人的吗?我要到官府告你们。”
金晁气定神闲回道:“等此事查清楚了,随时恭候汤二公子到官府告我,就是到御前告状,金某也不会阻拦。汤二公子,请不要让金某为难。”
话罢,金晁抬手,大理寺的官兵立即上前。
汤明气结:“你……”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的目标竟是自己,事情明明不该是这样的,瞬间便慌了神,偷偷拉着王氏的衣袖,焦灼道:“娘,你想想办法啊。”
王氏还算冷静,蹙眉道:“金大人仅凭一个玉佩就要抓人,是否太过唐突?我们家照儿也在大理寺待过两三年,不如请他前来,问问大人此等行为是否合理。”
汤照虽然养在汤仕坤的名下,可朝臣都心知肚明,汤照乃汤老将军的庶子,如今汤家年轻一辈最有作为的子弟就是他。可惜他性格寡淡,不喜与人结交,几乎每日都待在画院里作画。
王氏嘴上说的是汤照,实际上是搬出汤老将军来了。
“汤大公子深明大义,想来知晓此事,不会阻拦下官。”金晁似乎没听明白王氏的话外之意,说完后眼角微挑,朝着另一个方向道,“你说是吧,汤大公子?”
众人侧目望去。
汤照不徐不慢的走过来,一身白色锦袍,气质儒雅。
和金晁打了招呼后,他瞥了汤明一眼,汤明缩着脑袋,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大哥。”
汤照收回目光,温声道:“汤大人既怀疑此事与汤家有关,便将人带走吧。”
汤明跳脚:“大哥,你这是何意,刺客身上的玉佩明明是你的,你却让大理寺的人抓我,分明就是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汤照置若罔闻,看向沈介:“旁边这位,便是小沈大人吧?在下替舍弟向沈大人赔声不是。”
沈介微微颔首:“汤大公子严重了。”
他确实有心借太后娘娘之手让大理寺的人来查这场刺杀案,为自己铲除其余藏在暗处的人,但背后主谋是谁并不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