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查当年的事情,彭家被她闹得鸡犬不宁,彭琰本来不想插手的,她这么一闹,每日都提心吊胆的跟在她后头。
安和郡主离开后,长春宫恢复了宁静,云栖唤来周福来,让他去查这件事情。
周福来走后,云栖和耿嬷嬷随口闲聊:“沈家祖辈,可有南疆人?”
“没有。也就沈尚书有个妾室来自南疆,再就是相爷当年……”耿嬷嬷欲言又止,虽然知道云栖并不在意沈相当年的露水姻缘,可提到沈相就跟挖人心窝一样,迅速止了话头。
“主子怀疑沈家有人与南疆有牵扯?”
“哀家当年问过他,当时他告诉哀家,年轻时想游历山川,便去了南疆几年。后来他往南疆寄了不少东西,可东西却不是寄给姜氏之女的。就连沈介这孩子的存在,都是他死前才知道的。你说除了姜氏,南疆还有谁值得他挂念的?”
那个时候忙于朝事,她无暇去关注他的家事,如今仔细琢磨,便觉得此事有蹊跷。
南疆除了姜氏,未曾听说他有别的旧识。
如今沈介又被人利用,南疆必定有阴谋,只有把谜团解了,所有事情才能迎刃而解。
耿嬷嬷默了顷刻,道:“老奴这就派人去查一查相爷当年在南疆的经历。”
云栖颔首。
说了这许多话,喉咙干涩,便不再往下说了。
*
翌日清晨。
金銮殿
一大早,朝臣们又开始上奏汤谢两家的案子。
“皇上,微臣认为,沈大人年纪尚轻,且初到京城,对朝中之事不了解,让沈大人主审汤谢两家的案子,确实不妥。”
“周大人所言不错,汤谢两家的案子事关重大,请皇上收回成命。”
话音刚落,殿中一片附和声:“请皇上收回成命。”
有人立即站出来反驳:“正因沈大人刚入京,与汤谢两家都没有关系,这案子交给他主审才合适。不会有失偏颇。”
“可前两日,汤家二公子曾涉嫌刺杀沈大人,这起命案死的是汤家三公子,若沈大人怀有私愤……”
“周大人,依你所言,朝中有谁适合主审这个案子?”
“这个……”说话的朝臣一时被问住。
与他持不同意见的朝臣讥讽道:“周大人三番五次怀疑皇上的决定,不如这个案子就交给周大人好了。”
“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除了沈大人和我们几个,就找不出一个查案的人选了吗?”
“我看周大人是想举荐自己的人吧?”
……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平日里话少的文臣,争论起来,堪比泼妇骂街。
楚钰冷眼看着,一声不吭。
等他们吵够了,才低头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曹瑞,缓缓开口:“依曹大人所言呢?”
被他一点名,曹瑞便站出来,朝他躬身,回道:“微臣觉得,皇上此举英明。”
他一发话,原本大半沉默的朝臣,忽然就变得活跃起来了,纷纷表明立场,支持沈介。
沈介官职低,站在后面听他们吵。
一旁的金晁凑过头,悄声打趣道:“沈大人,这些大臣好像都不太相信你啊?沈大人若不赶紧表现出自己的能耐,这差事怕是拿不下来了。”
沈介压低了声音回道:“听起来不是件美差,如果能让金大人一个人查,下官反而落得一身轻松,何乐而不为?”
“唉,金某也没有这个能耐。”金晁连忙摆摆手,抗拒道,“协理就算了,主审还真的不行。毕竟我不像沈大人,有太后娘娘撑腰,再得罪人,恐怕连太常寺都待不下去了。”
沈介刚想回话,听到原本吵杂的金銮殿忽然安静下来。
他还未抬起头,就听到了楚钰身后的珠帘响动。
楚钰最先起身,朝着珠帘后的云栖恭恭敬敬道:“母后来了。”
一众朝臣见状,全都愣住。
太后娘娘不是卧病在床吗?
容不得他们多想,连忙齐齐下跪行礼:“太后娘娘金安。”
云栖坐下后,透过珠帘望了眼地上跪着的朝臣,淡声道:“平身吧。”
朝臣陆陆续续起身,忽听一人高声道:“皇上,娘娘,微臣有罪啊。”
众人转头望去。
严丙从左边那一列走出来,再次下跪叩首,在云栖还未问话前,主动将事抖了出来:“微臣教子无方,逆子昨日在春景街的书肆辱骂娘娘,微臣昨夜已家法伺候,希望娘娘能够宽恕逆子。臣作为督御史,督查百官,却管不好内宅,有愧皇上和娘娘对微臣的信任。微臣自愿辞官,请皇上答应。”
说完,严丙将官帽摘了下来。一头白发,显得他苍老憔悴。
其他大臣皆是愕然。
此事他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就算真有其事,也罪不至辞官。
一旁的朝臣低声问道:“严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严丙没有回答他,再次高声道:“微臣年岁已大,自愿告老还乡,求皇上和娘娘成全。”他声音坚定,不似在说假话。
楚钰没有回应,而是偏头请示云栖:“母后觉得呢?”
云栖面色淡然,默声不语,内心暗自夸赞这严丙果真是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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