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年闹灾荒,有一户人家,大人全病死了,只剩下三个小男孩,也快病死了。这时有一个人救了这三个小男孩,并传他们武功,将他们抚养成人。”
彭科彪道:“这人便是你师父?”
“是。”
“所以不管他让你做任何事,你都不会退缩?”
“是。”胡不久顿了一下又道:“有时,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但你现在求死,没有任何价值,”彭科彪感慨道。
“不,有。也许我可以拉上你。相反,我现在一个废人,活着才没有价值。”
“你想和我同归于尽?”彭科彪问道。
“是。”
彭科彪又问:“我死了,对你师父有什么好处?”
“你是衡山派第二大高手,你死了,我师父要灭衡山派便更加容易了,”胡不久答道。
彭科彪越听越心惊:“你师父想灭了我衡山派?”
“一直都想,无时无刻不想,只不过没有机会,”胡不久如实回答。彭科彪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因为师父现在被古墓天的浩然正气所伤?”
“是。”
“天地有正气,自当除魔卫道。古墓天说得对,心魔才是魔,”彭科彪叹道。
胡不久站起来,然后扔给彭科彪一粒药丸道:“如果你能活着离开,也许用得着。”
彭科彪问道:“这是什么?”
胡不久道:“救命的东西,能让你不至于变成半人半鬼的东西。”
彭科彪江湖阅历丰富,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东西,十分不解道:“为什么给我?”
胡不久突然笑道:“就凭我觉得你也是条汉子。”说完这句话,胡不久的身子又是一阵剧烈颤抖,却已经在发生变化了。皮肤越变越白,白得如纸;眼睛顿时红如血;指甲也一下子长如刀。其他地鬼见胡不久开始变化,也就跟着变化起来,而且包括胡不久在内的所有人口鼻中随着呼吸喷出像腐骨尸气一样的白气来。
彭科彪一见,自言自语道:“吸血鬼尸变!”
胡不久道:“没错。”
胡不久变完,扔掉鬼头刀,使出鬼爪,猛得向彭科彪扑来。彭科彪宝剑在手,却见胡不成拼命冲上,其他地鬼也一起向彭科彪扑来。彭科彪根本不把其他地鬼放在眼里,只是有点忌惮胡不久的腐骨尸气,因此他先不理那些地鬼,只一剑刺向胡不久。谁知此时胡不久的功力竟似一下子高了许多,身法变得十分敏捷,只轻轻一闪,已经躲过了他这一剑,而且攻势依旧不变,如同出笼野兽一般向彭科彪冲来。
彭科彪虽然知道吸血鬼尸变后十分厉害,但也没想到一下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时间没有来得及躲避,立刻被胡不久扑倒在地。此时两人哪里是两个武林高手对决,倒似两头野兽在撕咬,翻滚缠斗在一起。彭科彪几番挣扎起来,却都被胡不久的鬼爪死死扣住右手,怎么也挣脱不了。彭科彪也不断出掌拍向胡不成,胡不久却似失去了痛觉一样,浑然不知。
又是几个缠斗,彭科彪终于站立起来了,宝剑早已被胡不久震飞到一棵树上。胡不久也已经站了起来,却依然死死扣住彭科彪右手。另一个地鬼趁机攻来,彭科彪右手被制,只得左手拍向那地鬼,“砰”一声将那地鬼胸口击出一个透明窟窿来。谁知那地鬼不退反进,双手抱住彭科彪,一口咬在彭科彪右肩上。彭科彪痛叫一声,运功于五指,反手抓过,正抓在那地鬼头上,咔嚓一声竟然将那地鬼的头盖骨揭了下来,露出白色的**来。可那地鬼依然不到,竟还在不断地吸彭科彪的血。
彭科彪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亡命的对手,一时间痛而发怒,左手反掐哪地鬼脖子,“嚓”一声扭断,用力一扯,自己肩头也是一痛,被那地鬼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彭科彪左手与哪地鬼缠斗的同时,胡不久已经放开他的右手,双掌却连出数掌,彭科彪单掌应对,终有一掌没接住,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一下子倒飞数丈。胡不久得势不饶人,一掌拍出,使出腐骨尸气来。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地鬼攻来,彭科彪已来不及躲避,使出擒拿手,一把抓过那地鬼,正好挡在自己面前。那地鬼一声惨叫,身子立即开始融化成尸水。
彭科彪扔下那地鬼趁机闪过,却见自己的宝剑正插在面前的一棵树上。彭科彪大喜,拔出宝剑,胡不成与地鬼又立即攻来。彭科彪飞升而起,大呵一声:“北斗麝月。”顿时发出七道剑气,一一排列在空中,发着耀眼的白光,从下往上一看,宛若夜空的北斗七星。“七星”在天空微微一滞,倏地四散射向地面,将胡不久与众地鬼一一穿胸而过。胡不久与众地鬼受了剑气好一阵,才慢慢倒下,不再动弹。
彭科彪大口喘息,惊魂未定,自言道:“好险,差点小命不保。”
好一阵,彭科彪才回过神来,找了块空地,挖了两个坑,众地鬼葬一个坑,胡不久单独葬一个坑,并在胡不久的墓旁立了一块木碑,上面写着“好男儿胡不久之墓”。
江湖人走江湖路,江湖本是不归路。
有些人,明明惺惺相惜,却又不得不以命相博。这就是江湖。
彭科彪葬完众鬼,走到胡不久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这时,身后慢慢走来一人,彭科彪立即感到了一股浓烈的邪气。然而彭科彪并没有动,因为他只感觉到邪气,却并没有感觉到杀气。
那人走到胡不久墓前,也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彭科彪问:“你是谁?”
那人答:“胡不长,胡不久他大哥。”
彭科彪又问:“你要为他报仇?”
胡不长答:“会的,但不是现在。”
彭科彪再问:“要什么时候?”
“你伤好了之后。我不想趁人之危。”
彭科彪笑了,接着问:“你们魔教中人也讲道义?”
胡不长缓缓答道:“有时,魔教中人比许多正道中人更讲道义。”
彭科彪没有再说话,因为他无法反驳这句话,于是只得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我会约你的。”
“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