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北辽人面前,你可也有这般勇气,还有,你方才所说,是都尉大人授意?”
曹德坤老脸一红:“本将为临章流血拼命,岂容你如此侮辱?”
“谁的意思,你管不着,得罪都尉大人,北辽人来了,万一他顾不上你……”
“为这点小恩怨,闹个客死异乡,卫大人,值吗?”
卫允似乎权衡了一下:“也好,段秀,你速去牢里,将那歪嘴提来。”
段秀出门之际,眼中也浮现出浓郁的失望,敢情这新来的县令,也是个怂货。
本以为刚到就问东问西、方才还挺硬气的他,能给临章带来些希望,现在看来他错了。
听说小命不保,立马怂了,若北辽人再来,还能指望他带人守城?
笑话!
到时他不尿裤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曹德坤终于有了笑脸:“多谢了,他日北辽兵到,本将定请都尉大人保卫大人周全。”
说话间,段秀也一脸鄙夷的,将歪嘴带了进来。
看见曹德坤,歪嘴顿时一咧嘴:“大哥,你怎么才来?”
他又十分嚣张的对卫允叫道:“县令大人,说好要处置我,咋还怂了?”
“没了我们兄弟,北辽人一到,你还不跟屠户刀下的猪一样,只有等死的份儿?”
难怪曹德坤非要将这歪嘴弄出来,敢情两人是兄弟,卫允暗道。
而他也想到,在城门口,歪嘴好像喊过类似的话,不过他没听清。
见卫允不搭话,歪嘴三角眼一瞪:“抓我,真给你脸了,还不给大爷道歉?”
卫允却眼神平淡,像在看小丑。
歪嘴大怒,对着他就是一耳刮子:“你奶奶的,聋了?”
“瞪啥,咬我啊,记住,你能在临章活多久,得靠我们兄弟护着,听懂了吗?”
响亮的耳光,让段秀对卫允的鄙夷,又高了一度。
怂货,呸!
火辣的感觉,让卫允竟然笑了:“你敢打我?”
歪嘴却愈发张狂:“那又如何?”
卫允嘴角一勾:“你可能不知道,本县这县令是陛下亲封。”
他朝桌上圣旨指了指:“打我,就是打陛下的脸,你说,这该当何罪?”
身为衙役的段秀,下意识接口:“罪该处死。”
卫允却摇头道:“错,该诛灭九族。”
此处虽偏,但曹德坤兄弟还没有勇气造反,歪嘴的嘴更歪了:“你……你想怎样?”
怎么样,卫允冷笑:“本县要将你当堂判死,以慰陛下。”
曹德坤大惊:“卫允,你这是挖坟,北辽人到来,还得靠我们。”
卫允森然:“他自找的,本县劝你也少说两句,一旦天威降临,九族尽灭,悔之晚矣。”
“靠你们之类的鬼话,也省省吧,你们若真有那两下子,前三任县令咋还都死了?”
“不愿揭你们的短,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眼睛一横:“段秀,将此贼押出衙门,斩首示众。”
“将人头悬于城门之上,这就是侮辱本县、不敬陛下的下场。”
方才还在骂卫允怂货的段秀,顿时来了精神,抓起墙角的腰刀,就将歪嘴拎了出去。
他娇气的像个女人,但手劲却不是等闲,歪嘴在他手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歪嘴就要死,曹德坤扯脖子道:“卫允,都尉大人饶不了你。”
卫允冷笑:“你还是想想再闹下去,本县会不会饶了你吧?”
“是带着尸体回家,还是公然与本县对抗造反,你看着办。”
“还有那个什么都尉,真当本县怕他,他若不服,本县随时候教。”
看了看卫允手上的圣旨,曹德坤最终还是咬牙将剩下的话,一股脑全咽了回去。
眼见卫允像吃了秤砣,歪嘴怕了:“大人,小人再也不敢了,饶命啊,救我,大哥……”
段秀也没管他怎么嚎叫,将歪嘴推出衙门外,兜头就是一刀,半点都没含糊。
曹德坤不知是如何离开的县衙,但他心里却一遍遍咒骂着:“卫允,我要你不得好死!”
破旧的县衙中。
恢复了阴柔之态的段秀,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卫允,眼中的神采有些复杂。
卫允朝他摆了摆手:“别这么看着我,本县对你没兴趣。”
段秀翻了个白眼,兰花指一挑:“说杀就杀,您还真是个狠角色。”
卫允淡淡笑了笑:“不觉着本县怂了?”
“别否认,你的眼神本县看得清楚,告诉你,这都在本县计算之中。”
见段秀不解,卫允慢悠悠的道:“歪嘴张狂,有曹德坤撑腰,定更加不可一世。”
“本县料他必寻衅报复,这也正给了本县杀他、顺便警告下那个都尉的机会。”
“一个小小九人长,都敢在本县面前放肆,不杀一儆百,以后也就没咱抬头的日子了。”
段秀叹了口气:“只是现在歪嘴死了,沈都尉岂能甘休?”
卫允在椅子上坐下:“那又如何,本县圣旨在手,又占理,他敢怎么样?”
“你想说,以后的事,还少不了仰仗此人,尤其是北辽来犯。”
“还是那句话,他若真有这本事,这临章也不会在北辽手中,落到如此境地。”
“拿歪嘴这种人当亲信,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混账有不如无,想击垮北辽人,还得靠我们自己,假手于人,终非长策。”
段秀眼前一亮:“太爷有何妙计?”
不想卫允却摇头:“本县初到,两眼一抹黑。”
“但临章苦寒,北辽更甚,开春之前,他们应再无大举进犯之力。”
“我们要趁机修葺民房、整顿军务,备足粮草。”
“春风一起青黄不接,北辽定会再来,若裹足不前,本县必将步了前三任的后尘。”
“好了,段秀,说说城里的情况吧……”
临章城北,城防营。
啪——晶莹的茶杯,在一个汉子手中,化作满地碎片:“他真这么说的?”
此人下级军官服色,嗓音低沉厚重,一道伤疤从左侧眉角延伸至耳根,状若蜈蚣。
加上满脸火气,份外狰狞。
曹德坤阴狠点头:“卫允初来,就不把都尉大人您放在眼中,煞是可恨?”
“只是他有圣旨在手,这可如何是好?”
名为沈金城的都尉,拧起粗重的眉头,似在沉思。
半晌,他顿感眼前一亮:“奶奶的,有主意了。”
“明天,就是他卫允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