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依然还是那个假山环绕,几乎重现“苏州园林”的“流年”,然而,当顾嘉意被任苏牵着手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当她见到大厅中央正与自己爸爸妈妈同坐的任爸爸和任妈妈的时候,她明白了。
心头隐约闪现的念头让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一如既往笑得温柔而缱绻,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视线在对上角落铁树后正笑着的齐暖夏时微一点头,随后,牵着他的小姑娘一步步来到父母所在的位置。
心底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当她站在自己的父母和任苏爸爸妈妈的面前的时候,当她看到身旁骄傲的男人单膝跪地,当着所有她最亲密的家人和朋友打开放着戒指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的时候,她几乎在瞬间就想落泪。
不自觉退后一步,能够更好的看着这个男人。身边是她的家人和朋友,远处,她看到了隐在铁树后的表姐齐暖夏。
“嘉意,嫁给我,可以吗?”
这个在建筑界赫赫有名的男人,这个始终对她百般纵容的男人没有用华丽的辞藻,没有烟花和鲜花,只是简简单单八个字,却让她眼眶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她伸手,这个男人立刻笑弯了眼,小心翼翼替她戴上戒指。
原本安静的“流年”在一瞬间响起掌声和口哨声,齐暖夏看着看着,竟发现,原来,她其实要比她的表妹更加激动。
再也不管现场几个活跃分子嚷嚷着要抢婚砸场子的玩笑,悄悄提前离场,她坐上地铁,来到外滩。
冬天的日头很短,此刻,华灯初上,外滩亮起的灯光总是让人驻足。
外滩边上的风很凉,她重新围紧脖间粉色的围巾,望着对面不断变换着灯光的东方明珠神游天外。
其实,今天的求婚,与其说是她参与策划,不如说全程她只是负责在今天找来顾嘉意的爸爸妈妈和她的闺蜜。任苏这个男人,一向最明白顾嘉意最想要的是什么,由此,一步一步,让她的表妹彻底沉沦在他的温柔。
只是,如果是他,那她的表妹其实是幸运的。
转念一想,这或许会是她参与工作以来最简单的求婚,却也是最让她感到幸福的。齐暖夏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之前Lisa问她的问题。
她确实有过一段刻骨铭心,只不过,这段刻骨铭心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单恋罢了。
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参与,而她,念念不忘十年。
后悔吗?遗憾吗?
十年里,不是没有过更适合的人,只可惜,心头的念想始终不曾离开,午夜梦回间的思念,年少青春时最纯真的萌动,那一幕幕让她放不开手,脱不了身。
徐鸣航的短信就在这样一个她即将再次想起属于她的十年的时候突然出现,他说:求婚成功了吗?
她笑笑,回复:那可不,我妹要是敢不答应,我一定摁着她戴完戒指,然后一顿毒打。
很快,徐鸣航的短信又来了:毒打?不怕妹夫揍你?
她笑言:不怕,敢揍我吗?当初还得乖乖叫我一声姐姐呢。
刚从检察院聚会回到家的男人看着手机,忍不住嘴角上扬,眉眼温和,眼底尽是暖意。他握着手机,打了一行字,想了想,终究还是改成一句:那就好。
其实,他更想发的其实是一句:妹妹都要结婚了,那么,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大抵是周六的关系,到了晚上接近六点的时候,外滩江堤上的路人越来越多,齐暖夏抱紧粉色的包包,终于还是决定回家,不过,今晚回去自家母上大人一定又要催着相亲了?
她甩甩长发,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呵呵,其实莫名其妙来外滩吹了一个小时的妖风,她也真的是蛮拼的!
感觉走了很久,往江堤对面看去,大大的,在一群建筑中显得鹤立鸡群的“震旦”似乎依然与自己平行,一动不动。忽然间,她有些后悔,为什么在“流年”站了大半天后,还要从南京东路走这么远来到外滩吹风?
有些累了,也倦了,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外滩边上的长椅上,据说,曾经顾嘉意和任苏就在这里目睹了一场求婚?
在外滩求婚,也不错,想了想,她托着下巴,开始构思起手上的另一个求婚案子。青梅竹马的爱情,喜欢有气球的场景,那如果放在外滩,是不是很震撼?
再比如,来个百人视频?
或者,去人民广场放鸽子?
也或许可以去东方明珠?
或者干脆直接去……
脑海里是各种天马行空的乱想,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寻着声音望去,不远处,人群渐渐聚集,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被人群围成的圈子挤去。她起身,努力踮起脚尖看了看,终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算了,跨年晚会的踩踏事件至今让她心有余悸,还是安安分分走人呗!
重新背上包,跨步远离拥挤的人群,然而,不经意的一瞥,终是让她站在原地,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外滩很美,有着老上海的印象与现代化都市的喧嚣,江堤边上,两边的灯尽数亮起,五彩缤纷。她就默默站立着,任凭冲往人群的路人几次碰撞依旧无动于衷,一双在灯光下闪着星光的眼眸里只有朝着她缓缓走来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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