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风不小心扯动了嘴上的伤口,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没去打架,是被人打。”陈继风说。
张申立刻不问了,大致明白肯定又是家里那两个操蛋的父母。
张申看着他半只眼睛都青了,忍不住道:“这到底是不是亲的,下手也忒狠了点了。”
陈继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你刚刚说新来的语文老师?”
“啊,对,咱们班新来个语文老师。”张申说,“还是个男老师,脾气好到让人可怕,你看平常沈东程潇他们就算再拿我们没办法,实在忍不住了也会生气的拍桌子扔粉笔什么的,这位新来的老师简直神人,刚刚我当众挑衅,他竟然一点不生气,还对我笑,该不会是个傻子老师吧。”
陈继风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微微挑起嘴角的一点弧度:“也许是个傻子老师吧。”他目光快速扫过黑板,余光督见了黑板上还残留的一行手机号和一个名字。
手机号他太熟了,因为这串手机号和自己的只差一个尾数,阿拉伯数字下是字体非常好看的字——叶北成。
肯定是新来的那个老师写的,陈继风想。
张申还想再说话。
“算了不说了,我再睡会儿。”陈继风又趴下了。
下午容易犯困,上课对于这帮学生来说更是催眠神器,下节课是啥也记不清了,课表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就是来分配哪节课用来聊天,哪节课用来玩手机,哪节课用来挑事。
叶北成回到办公室,刚推门而入,沈东就迎上来了。
“叶老师第一节感觉怎么样?”沈东关心道,“那些小混蛋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叶北成简单地回忆了一下,除了那声“操”好像没什么难听的。
叶北成笑着回座位:“还不错,我刚进去就有同学给我表演节目,感觉挺新鲜。”
“一定是张申那浑小子。”程潇插嘴道,“那小子上谁的课也不消停,上次我被他气得什么也没讲,扔了一节课的粉笔头。”
原来那个耍猴的小子叫张申。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学生叫什么?”叶北成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顺口问了一句。
“大哥?”沈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没听说二班还有个大哥啊。
“叶老师说的是陈继风吧。”程潇接着说,“我之前在学生间流传的消息听闻过,这个学生平常看着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只要是校外打架总有他的事,校外几个社会小青年跟着他叫大哥。”
叶北成认真地听着。
他思考着程潇话语中的信息,原来陈继风那一脸的伤是他经常打架的记号。
还真是个问题少年呢。
可是……那眼神又似乎有点不一样。
叶北成摇摇头,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打架的学生而劳心劳力的费神。他做好了打算,这两年他会尽量做好一个老师的工作,虽然他想躲避父亲的初衷似乎并没有达到相应的效果,但是不在父亲的眼皮底子下工作,这点多少让他比较放松。
学校再破,它也是一个正规的学校。
完成自己的工作内容,就算这帮小刺头儿要上天,也碍不着自己的事。
他的化骨疗法,对待这些棱角不规则的小混蛋是最有用的。
做完明天的授课内容,刚刚好到了下班时间,叶北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时间,下楼的时候碰见了冯钧。
依旧是例行公事地慰问。
冯钧关心道:“感觉还行吗?”
因为叶北成的背景关系,他本意不想把他安置在二班,但目前为止除了二班缺人,其他班级都不需要老师,如果贸然做人事更换,必然会引起其他老师的不满,他作为学校的负责任之一,大多时候还是要站在中立的位置去处理事务。
不过所幸,经过简单的接触,冯钧发现叶北成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态度始终温和有礼,不是一个有个靶子就当枪使的无理之人。
这一点让他立刻就放下了忐忑了许久的担心。
“挺好的。”叶北成说。
“房子找好了吗?”冯钧关心道,“如果没找到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有些事还是熟悉的人去做比较方便。”
叶北成笑说:“不用了,已经找到了,我一会儿去附近超市买点日用品就行。”
冯钧客气地笑笑。
“主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还要去买东西。”叶北成说。
“快去吧,我不耽误你了。”冯钧说。
待冯钧话音彻底落下,叶北成才抬起脚步离开。
夕阳西下,四八胡同只有一条主街,被落日覆盖,天边拉出一条长长的余光,半面橘红,有种油画的既视感。
叶北成顺着街往下走,总算找到一家卖床上用品的店,他买了一套四件套,两个枕头,被子,随后又去了超市买了牙刷拖鞋等日用品。
四八胡同概括的范围其实不大,可是叶北成一双手实在拎不了那么多东西,所以打算叫辆车。
小城市的车流量真的太小了,叶北成站在路边十分钟也没看见一辆出租过来,叫车软件上还显示这个时间是司机倒班时间,暂不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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