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帮也拦住他?”司徒冲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道。
管家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也笑了,“老爷子,您都拦不住的人,让我来看,这可太为难我了。”
这个锅,他可不想背。
“你也知道拦不住,可我也没有理由拦他啊,说好的三局两胜,人家还下了三局呢。”轻轻哼了一声,司徒冲指了指棋盘,没好气道。
不然……两局就已经定了输赢的场面,何必多此一举。
管家皱了皱眉头,“您的意思是……他知道?”
“你觉得呢?”嗤笑一声,司徒冲将棋篓往空中一抬,“算了,给他们自己解决去吧,人家两口子的事情,我跟着掺和一把,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这是干嘛?”管家皱了皱眉头,后退一步,“我不跟你下棋。”
“我被那个小子虐的那么惨,你就不能够陪我找回一点场子?”将棋篓往管家身上一推,从自己面前的棋篓里拿出一个子,往棋盘一落,“执黑先走!”
这语气,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看到他这样,管家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坐了下来,黑白都已经分好了,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书房里,瞬间又是厮杀一片,两个老人谁也不让谁,势必要在这个无声的战场上找回自己的场子。
挡住汤殊的步子,司徒南抱了胳膊半靠在墙壁上,将腿收了回来,一脸兴趣地挑了挑眉头,“你们两个下棋谁赢了?”
“我。”汤殊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
“……”司徒南嘴角撇了撇,这么不谦虚的吗?哪里有老头子说的谦逊的模样。
“那老头子可能会被你气着了,他一直以为自己下棋无敌手呢。”抽了抽嘴角,司徒南笑得有些狡猾。
“老爷子的棋确实很厉害。”汤殊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他自然不可能反驳,毕竟这是事实,“只是……”
“只是你更厉害?”司徒南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句话哪里有点不对。
摇了摇头,汤殊淡淡一笑,“只是我今天心急了。”
说完,汤殊绕开司徒南,朝卧室方向走去。
心里想着这句话的司徒南,竟是一不小心忘记拦住汤殊,看着他的背影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算是尽力了,会不会被发现,还得看她自己了吧……
但是私心里,他其实是想让谢水清的事情被汤殊知道的吧?就好像已经认可只有汤殊这个男人能够给她最好的归宿,却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屋里很静,开门声便显得格外的突兀,尚未回过神的谢水清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床后边缩了一点。
黑暗里的一切,汤殊看得并不真切,但是那动作他却能够感受到,心脏微微一抽,便停下了步子,过了一两秒,这才进去了房间。
“老爷子说你在午睡,是我打扰你了吗?”微微一笑,汤殊将床上的人儿搂进怀里,眸子里却闪过一抹深邃。
几分钟后,谢水清轻轻呼了一口气,反手勾住汤殊的脖子,顺势将自己滚进了他的怀里,靠得更近了些,像是一只寻找着温暖的猫儿。
愣了一下,汤殊的脸色微变,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谁都看不真切。
“丫头怎么了?”手指轻轻地拍着谢水清的脊背,汤殊的语气带了丝丝的感慨。
他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但是……如果她愿意告诉自己,那他就听,如果她不愿意说,那就这样抱着她就好了,等她变得开心。
“你不要开灯好吗?”屋里,谢水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脆弱。
汤殊的心脏微微一抽,点了点头,“嗯。”
他一开始就没有开灯,现在就更不会开了,他知道自己的小丫头的习惯。
得到汤殊的许诺,谢水清似乎安心了一些,又将自己往他的怀里靠了靠,这才缓缓地,小声地道,“我昨天晚上去见了陈宏。”
轻拍着背脊的手指在空中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照常落下,节拍没变,呼吸不乱。
“他跟我说……他做了一个梦。”就像是不需要得到汤殊的回应,谢水清继续道,“他说他的梦里也有个叫做谢水清的人,是他的妻子,但是过得很不开心,因为他们没有感情,后来她死了……死在了医院里。”
就这样的,谢水清用极为平淡的话,将这个“故事”描述了出来。她以为自己的心脏可以维持以往的平静,但是那眼角处不断溢出来的泪水,却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的坚强。
呼吸一窒,汤殊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挖空了一块,有些话原本到了嘴边,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前所未有的,汤殊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怀里的这个小丫头,他知道……如果开了灯,他一定会看到这个丫头自从自己遇到她之后,最脆弱的一面。
“她是死在了手术台上的,因为陈宏没有选择救她。”谢水清咬着牙,感觉泪水顺着鼻梁落在了嘴里。
而汤殊,就这样紧紧地抱着谢水清,紧紧地……让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也能够让自己感受到她的真实。
许久之后,汤殊叹了一口气,缓慢而又笃定道,“陈宏不爱她。”
谢水清点了点头,是的,不爱。
得到怀里的人的回应,汤殊苦笑一声,垂下头,将人稍稍拉开了一些。
黑暗里,似乎能够看到因为自己这个轻微的动作,而变得受惊的眼眸。
微微一笑,汤殊重新将人拉回来了些,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在谢水清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可是,汤殊爱你。”
他如是道,依旧是那样缓慢而又笃定的语气。
因为爱你,所以这一切,永远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