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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还会对他有好印象,一开始,她打心里就厌恶极了他。因此总觉得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招人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让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如此反感。
    不知不觉,她被他负面影响着,潜移默化的。
    譬如,他对所有人都谦卑有度宽广如斯,她就谁都不理,被自己的生母刘宛之指责没教养。
    但她越是这样说,心怡越剑走偏锋,喊她刘太太,刘宛之气得在餐厅里打了她,她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母亲打,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姓人。她看到了他在廊柱边,那寡淡的神情彼时在心怡看来,怎么都是嘲讽。
    又譬如,他总是一副心无旁骛爱学习的样子,她就要反着来,作业也不写,上课也不笔记了。越混越差,慢慢变为学生老师口中的反面例子。
    她长得再好看,也只是成了减分项,所有人都说,刘心怡再美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当然,他们是不敢在她面前说这些话的,因为高傲的大小姐,可能会撕了他们的嘴。
    她疯起来,没人能压得住。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却变了一个性格。好像是留学回来以后,那个高冷美人消失了,变成一个戴着温柔假面的端庄淑女。
    都是被他逼的,她固执地觉得,他不喜欢什么样,她就要是什么样。
    他喜欢她的率真,她于是就假笑;他喜欢她性格的不羁一面,她就矜持,再不去那些稀奇热闹的地方,她怕遇到他这样白日下行走的恶鬼。
    “蓉妈说你最近有些不正常,在学校有事?还是缺钱了?”
    刘心怡坐在沙发对面,有些出神,听到刘宛之那波澜不惊的嗓音,想,蓉妈才不会说她不正常,多半是她自己觉得。
    不过,她还有些讶异,印象中,刘宛之什么时候过问过她在学校的事了,哪怕是这样随便提一句,都没有。
    难道她回来,还默默之中改变了一些东西?
    这样想着,她倒是想起另一件大事,于是刘心怡答非所问地问道:“你没带…什么东西回来?”
    刘宛之看她一眼,“什么东西?你的礼物,早放你房里了,不过,你那屋里怎么一股霉味,我不是天天嘱咐蓉妈多开窗通气吗?”
    心怡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心里冷哼一声,景诚可不就是个东西。不,他甚至不算得个东西。
    她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反正,刘宛之已经回来了,如果她带回来一个活人,她要做什么也晚了。
    于是借口去拆礼物,起身走到了楼上。
    楼梯是实木的,没有铺地毯,心怡轻手轻脚地踩上去,尽量不发出声。
    她知道景诚往年在她家是住在那间拐角的次卧里,在他住进来以后,王菀之甚至替他重新翻修,购置了一批崭新昂贵的家具,简直比她的房间还要高许多档次。
    她当时气得跺脚,跑到他屋里将那些东西砸个没完。
    而他却在看到后,也不瞧她一眼,心平气和地拿起课本来看。
    看看看!
    就是因为他,她变成了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人。
    她一把抓起他的书,直直地从窗户甩了出去。两秒后楼下传来谁“哎哟”的一声痛呼。
    他听到了,皱起眉掀起眼,冷冷地看着她。他生了一双单眼皮,眼窝微微凹陷,鼻梁高挺,看人的时候,便会带着些深邃的意味,像是早已将一切洞察了。
    她不由得被他唬住了,但只有很短暂的一瞬,因为下一秒他就起身,准备朝楼下去。
    心怡那时怕过的只有这一次。
    她还抽出神来想,他的那双眼睛,算是那张脸上尽能看的地方了。
    而她从小就不知天高地厚被全家上下捧着宠着,怎么可能被这一眼就吓退。
    看着他高瘦淡漠的背影,她心里莫名想到一个词,怪胎。她喊住了他,还把这句话也说了出来,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脚步连停也没停,直直走出了她的视线。
    ***
    当她再一次走近这间屋,还没推开门,竟产生一种退缩的心情。
    要知道,门背后,可能会有一个男人,一个杀死过她的男人。甚至将来可能也会再次要她的命。
    她的手顿在了沉重的木门上,却怎么都敲不下去。
    在她犹豫万分的时候,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道冷冽的声音离她实在太近,太近,反而让她以为是门内的人在对她轻声说话,又或者,是她产生了幻听。
    这声音是魔鬼。
    偏偏魔鬼在人间,出现在她面前,她没法忽视他的存在,那样强烈。从前,她怎么没有觉得呢,他就不是个能被她玩弄股掌之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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