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李家去京兆府交货都是一季一次,而且向来都是由家里的外事管家带着人去送货,只是这次李家在京兆府最大的买家黄八斤刚好六十大寿,请柬送过来了,李大志只能赶去贺寿,同时也把这一季的皮货筋角顺带着送过去。
而李巧儿的表姐是嫁到了兴元府,这段时间也是要生了,因此李巧儿赶过去照看表姐,刚好李大志去京兆府,顺路一起送了过去。
这次李大志将长乐坊交给张墨打理,也是想看看张墨能不能胜任这个职务。
过了半个时辰,回三儿回来了,将张墨从房间里请了出来,低声说道:“小郎君,那些人去了西城大营,小的也打听清楚了,那个陈太昌就是七日前新换防过来的城卫军的御侮校尉。”
“御侮校尉?是干什么的?”张墨对大唐军制并不了解,虽然知道这是个官,却不知道是个什么官?
“小郎君,西城大营三千城卫军都是他的手下。”
嘶……,张墨倒吸了一口冷气,我靠,大件事了,这他奶奶的是城卫军的头啊。
李家能够将吐蕃的牛马皮等物产经过整个山南西道运到商州,靠的就是城卫军的关系。前些时日西城大营换防,新调防来三千军尉,因为李大志去了京兆府,这个关系还没有搭上线。如今李大志还没有回来,他就已经把西城大营的头头御侮校尉给得罪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懊恼?
这可如何是好?张墨眉头紧锁。
再顾不得其它了,张墨放下长乐坊的事情,匆匆赶回李家。他要趁着陈太昌再次到长乐坊找麻烦之前,先上门去缓和一下关系才行。他知道李家的生意有六七成要靠这些城卫军睁只眼闭只眼才能做下去,这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断了李家的财路,老李回来一定会打断自己的手脚,然后再把自己赶出去,这样可不行,自家漂亮的小媳妇还没得手呢,就这么被赶走岂不是亏死?
“你要这么多的银钱做什么?五十两纹银,你还真敢开口!”李大志的原配胡氏冷哼了一声,白了张墨一眼说道。李大志算是做到了糟糠之妻不下堂,这个矮粗胖的老女人掌管着李家所有的银钱。
张墨一直没有搞明白,眼前这个矮粗胖的丈母娘是怎么生出李巧儿那么漂亮的女儿的。自从他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便宜丈母娘以后,他就一直很担心自己那个水灵灵白嫩嫩的小媳妇将来会走上丈母娘李胡氏的老路。
“小婿听说西城大营新换了校尉,小婿就想着去拜访一下。咱们家的生意都是靠着城卫军才做得这么顺畅,岳父大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城卫军那里不尽早打点的话,怕新来的御侮校尉会觉得咱们李家不够恭敬,说不定以后会给咱们李家下绊子穿小鞋。”这是张墨回来的路上想好的说辞。只是去西城大营登门拜访,不带点手信怎么行?而且出手还不能太小气,不然怎么显示出李家的诚意?
胡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墨,她是死也瞧不上眼前这个吃喝嫖赌都占全了的赘婿,要不是女儿李巧儿看上了这个只长了一个英俊皮囊的家伙,寻死觅活的要嫁他,自己怎么可能让他进到李家的门。她可不相信张墨的说辞,以前张墨没少找理由从李巧儿那里骗银钱,然后出去花天酒地。
“老爷再有七八日就回来了,这个事情老爷自然会去打点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好好的看着长乐坊就是了,要是出了差错,老爷回来轻饶不了你。”
“阿娘,这事拖不得啊,那个陈校尉来了都有七八日了,东城的白家一定已经去了,咱们要是再不去的话,那陈校尉会觉得咱们李家瞧他不起,那麻烦就大了。白家跟咱们做的都是一样的营生,人家已经捷足先登了。”
“李家就是要去,也得老爷回来才能去,你去算怎么回事?陈校尉要是知道我们李家派了一个赘婿前去拜访,岂不是更觉得我们李家无礼?行了行了,不该你操心的你少操心,你出去吧,该干嘛干嘛去。”胡氏朝着张墨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死肥婆,就是出了差错小爷我才来找你,不然我低三下四的跑来干嘛?你大爷的,上门女婿怎么了?上门女婿就低人一等吗?张墨在心里暗骂着,朝着胡氏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张墨早就知道赘婿在古代地位很低,但是没有想到会低到这种程度,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上门女婿连个“外交权”也没有。虽然五代十国的时候赘婿等同于奴隶的法律已经废止了,但是时至今日,赘婿的地位依然也没有高到哪里去,说白了就是别人家的种马外加免费劳力而已。
“你娘的,好好的人不当,干嘛当上门女婿?害得小爷我抬不起头来。”张墨对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很是痛恨。
回到自己的院子,张墨背着个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银子是拿不到了,总不能空着手去吧?要是不去的话,说不定那个什么狗屁校尉明天就能带着人找上门来,到时候麻烦更大,民不与官斗啊。
“看来只能这么干了,我就不信那个姓陈的不想升官,小娘皮的,行不行的就这一锤子了。”来回踱了有一刻多钟,张墨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既然不能送钱上门,那么就给那个陈太昌送官好了。
把自己的计划前后仔细的想了几遍,连说辞都想了一个清楚,觉得确实可行了,张墨这才回到房间里,把李巧儿用来画鞋样的牛皮纸找出来,又找来炭笔,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