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仕听岳父如此一说,稍微犹豫了片刻,笑道:“岳父大人果真不要我等帮忙?”
“回去回去,用不着你们帮忙,若真有妖来,我们陶家自己就能解决,用不着二三流的仙侠帮忙,快都回去吧!”陶文远一边说着一边摆手,深怕高仕赖着不走。
高仕长叹了一声,眼睛盯着聂无双,缓缓说道:“唉!好吧,既然岳父大人不要我等帮忙,也罢!咱们回去吧!”
聂无双自知是儿子闯的祸,不敢就此离去,一连说了两个“可是”,看看聂齿,又瞅瞅高仕,最后将目光落在陶文远的身上,刚要开口讲话,陶文远又摆了摆手,“孩子还没吃饭吧?”说着从马鞍子下面拿出一个纸袋,扔向聂无双,“拿去吃吧!我受邀去陪大国师王再兴先生练法,回来时见路边小摊上有卖煎饼的,怕路上饿,就买了点,给孩子吃了吧!”
聂无双接过煎饼,气得脸色铁青,心道:“陶文远你也太狂了点儿吧?我好歹也是万人伏魔大会的勇士之一,你就这样对我?把我当成了一个要饭的,未免也太过了点吧?”勉强一笑,笑的却比哭还难看,好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他本想把煎饼丢在地上,但转念一想,好歹他也是高仕的岳父,这样做未免太过了些,轻轻一丢,将煎饼丢回陶文远的手里,“陶先生,您太客气了,我家小孩儿还有些道行,别说现在他不饿,就算是水米不进饿上他十天半月,也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倒是您老忙了一天,确实该休息休息了。”
这话软中带硬,处处是丁,真叫人听着不舒服。
“呵呵!”陶文远一声冷笑,随后道:“年轻人,有点志气,倒不像有些人,明明和人家一家人都不对付,还接受人家的恩惠。”
他这“有些人”指的明显就是高仕,所谓“恩惠”,那便是说他的女儿陶美人儿了。
高仕心中早已知之,却只能苦笑。
这陶文远如此傲慢轻浮,聂齿初时自是听不出大人们话中的含义,但听几人的对话越讲越偏,不得不令他深思。
几番思量过后,聂齿气的浑身直颤,恨不得杀人饮血才好,他紧紧的握着拳头,背上的五蠹封印蠢蠢欲动,行五气聚拢周身,使他发不得力,连开口讲话的力气都没有。
可聂齿不甘,受如此委屈,非要发泄才好。但不知何来勇气,忽然插嘴道:“父亲,我不吃,马儿还吃,你怎的把它丢了回去?岂不是要给马儿吃了?”
陶文远听这孩子声音打颤,好似心有畏惧,可又见他神色狰狞,横眉怒目,又不像是畏惧,心中暗道:“这娃娃如此恼怒,以至声音都在打颤,或许真的有些手段。聂无双的无双刀法也倒是听说过一些,不过……哏哏,就算他聂氏无双刀法用的出神,一个孩子加上一个废物,又怎能是我这个半仙级别的对手呢?”
想到这儿,他又冷笑了一声,“几位,回去吧!”
聂无双看了一眼高仕,高仕略微停顿了片刻,皱了皱眉,“好吧!辛苦聂兄弟陪我白跑这一趟了,回去请你喝酒。”转目望向陶文远,又一抱拳,“岳父大人多多保重!要是没别的吩咐,小婿这就告辞啦!”
陶文远轻蔑的瞥了一眼,“嗯!回去吧!对我女儿好点,她可是个命苦之人呐!”
他话虽未明说,但高仕听得出来,岳父的言外之意便是再说他女儿跟了自己,受尽委屈,是个命苦的人。
殊不知那陶美人儿在家中说一不二,既不必下田,也不用烧火做饭,连自己的衣物也是高仕给喜,虽年仅不惑,却如百岁婆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高仕对她可谓是毕恭毕敬,虽是身在寻常百姓之家,但却胜过出嫁的公主。
高仕笑着点点头,“岳父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爱护她的。”说着掉转马头。
聂无双见此,也朝着陶文远抱了抱拳,留下“告辞”二字,随着高仕打马而去。
二人马匹不过行了十余步,便瞧见一辆马车飞速驶来。
“加、加、加……”是个女子的声音。高仕顿时听的一皱眉,心中暗叫不好,当下盘算着如何去和夫人女儿解释。
那马车疾驰而至,见车上坐的两名女子,正是陶美人儿和高如意。
“你们两个怎么走这么快?女儿身子柔弱,有伤病在身,你还把车赶的这么急,不怕颠出事来吗?”高仕为恐妻子责怪,当下先行发难。
“吁!吁!”那陶美人儿果然着了道,把马车停下,唯唯解释道:“相公,我不是担心你们嘛!怕你们再出了事。女儿病已经好了,我看她多半是惦记着她表哥,所以才走的快些。”
“哦,女儿好了么?那真是太好了,峰儿那边也没事,咱们回去吧!”高仕不笑装笑,不喜假喜,乐呵呵的看着夫人陶美人儿。
陶美人儿道:“这么快!你们都见着峰儿了?他真没事儿?”
高仕打了个哈哈,“嗨!有老泰山在,能出的了什么事?”
“你胡说,我爹他也就是个半仙,好大喜功,为人太过傲慢。再说了,白家原来不是也有个半仙来着吗?还不是说没就没了?我看你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根本没把我家人的安危放在心上?”陶美人儿面色极其不悦。
高仕脸上一红,想是做贼心虚,不敢再多嘴。
“加!”陶美人儿一挥马鞭,继续向陶家堡前行。
高仕看看聂无双,又看看聂齿,表情有些无奈。
聂无双催马跟在后头,“套夫人,刚刚确实不关高先生的事,是您父亲不许我们跟去。”
陶美人儿往后横了一眼,见高仕也跟了上来,没好气的说道:“怕是你们都忘了仙与半仙的差距有多大了吧?我爹他年纪又高,又要护着小辈,哪儿那么容易?地狱犬的威力你们也都见识过了,聂齿这小混蛋数月来的进步有目共睹,他这次召出来的蚂蚱比地狱犬不知凶了几倍,你们不去,谁对付的了?”
聂齿坐在马上,向前探了探头,想要说点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吸食日精月华,体内仙气增长迅速,此刻虽是夜晚,但凝气之际,依旧看什么都很清晰。
师妹那惨白的脸蛋儿,凝重的表情,仿佛是插在他心里的刀,说不出有多痛苦。刚刚听师娘言,师妹是因为太过担心她的表哥,才会导致生病,心中不由得不悦起来,暗想:“我呢?要是换做了我遇见危险,她也会这样担心我吗?”
车马行的很快,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和陶文远分开的地方,其实这里已经距陶峰家不远了,只是那陶文远实在不愿意留客,否则这个时间段,又怎么会让千里迢迢,赶来协助灭妖的女婿回去?至少也该要他住一晚再走。
陶家堡是一个相对富裕的镇子,四外建了高墙,以防有野兽趁夜色袭扰百姓。
跨过围墙,里面的路宽阔平坦,道两旁是村中住户。陶文远祖孙三代,就住在陶家堡的正中央,四合院,院落宽敞,红漆的大门,东西厢房各有九间,正房十七间,还有后花园,院落十分宽敞。
虽然都说是庙上的门才可以用红色,不过陶文远盼望着早日得道成仙,因此才把自己家里的大门给染成了红色。
陶美人儿来到门前,咚咚咚,不缓不急的敲了三下门。
“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什么急事,就请明天再来吧!”院落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我,美人儿……”
“哎呦!是大小姐回来啦!”咯吱一声,大门打开,从里面迎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穿着一身翠绿色的长衫,头上梳着两根马尾辫,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翘鼻梁,菱角嘴,圆圆的脸蛋儿……此人是陶府的婢女,大家都管她叫青青。
青青一见高仕等人,连忙躬身施礼,“是小姐和高先生来了,容我先去通报老爷一声,几位先请等候。”
青青说着转身奔了正房,陶美人儿回过头来,见在场的没一个笑模样,叹息一声,“没事最好。”瞧着女儿如意说道:“到了外公家不许多嘴。”
高如意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说是聂齿哥哥弄的怪物就是。”
“知道就好!”陶美人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朝着众人道:“你们也不可以多嘴。”
众人点头完毕。从正房里迎出十几个仆人,走过来客客气气,牵马的牵马,赶车的赶车,将众人让了进去。
走正门,来到客厅,四周极其宽敞,虽然是夜晚,但在十几盏灯火的照耀之下,依旧明亮。
上面高台一把太师椅,两旁各有十几副桌椅。有仆人请众人落座,聂齿挨着父亲坐下,须臾又有人端来茶水干果,供众人享用。
陶美人儿拉过婢女青青,问道:“家里一切都还好吗?”
“回小姐的话,家里一切都好。”
“我爹呢?他怎么不来见我们?”
“老爷前日去陪国师王再兴大人修炼了,今日才归,刚刚用过晚膳。”
“峰儿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青青嘴角上带出羞涩的笑容,“拖小姐的福,陶峰少爷很好!”
陶美人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放心的笑,这时从门外走进四个人来,三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