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本官备了一份折子,为柳大人向朝廷恳求五千两银子的嘉奖。可是柳大人也知道,我大宋的官员要得到嘉奖,不但要经过吏部的考核,更要得到户部的同意。”
“这一来一去,恐怕要拖延不少时日,所以本官觉得这五千两银子的赏银还是由本官先代出为妙。”
“柳大人,如今这五六千两银子就在本官的辕驾之中,倘若柳大人还不放心的话,大可派人去查验。”
柳怀冰慌忙低头:“大人说笑了。”
“你不愿查验也罢,待会找几个人将那些银子搬回你的府邸。”
“柳怀冰谨遵大人令。”柳怀冰迟疑着:“大人,还有吗?”
杨善微微皱眉:“还有什么?”
“没没。”柳怀冰慌忙摇头。
杨善不再理会柳怀冰,再次看向齐慕羽,显得热情无比:“慕羽呀,方才杨某说到哪了?”
齐慕羽立刻附前一步:“大人方才说从扬州府千里赶来江都县,这一路之上,车马劳顿,甚是感到有些饥渴。”
杨善哈哈大笑:“的确是如此,那慕羽呀,你以为杨某该当如何?”
“大人。慕羽开了一家小小酒楼,所提供的酒菜甚是新奇,不知大人能否有幸前去品鉴一番?”
杨善连连点头:“慕羽呀,虽然杨某一路而来,车马劳顿,好像早点休息,但是你既然诚心相邀,杨某又岂能扫你的兴?”
“不过虽然你慕羽说你的酒楼是小酒楼,但杨某却知道,你的这酒楼不但不小,而且名气很大。”
齐慕羽笑道:“但不知大人从何处听来?”
“慕羽呀,你也知道,济川先生是我扬州高邮人士,他与杨某的交情非同一般。十几天前,他济川先生准备去往汴梁,这临走之前向我辞行,交谈之中,更是说到了你。”
高邮的济川先生?准备前往汴京?
齐慕羽的心不由一动,难不成这姓杨的说的是秦湛?
“慕羽呀,你也知道济川先生才学过人,堪称我大宋的才子,杨某闲暇无事的时候总喜欢与他究研这学问之事。”
杨善拉长了声音:“慕羽,你明白吗?”
齐慕羽的嘴角微微上挑。我明白吗?我怎么能不明白?
我齐慕羽还纳闷,这姓杨的身为扬州知府,在我齐慕羽的面前,为何如此慈爱和善,平易近人,甚至为了和我拉近乎,居然不惜降低身份,以杨某自称。
搞了半天,原来是看秦湛的面子。
齐慕羽脸不红,气不喘:“大人,虽说慕羽与秦湛兄长相识不长,但也曾听秦湛兄长屡屡提起大人的名字。”
杨善顿时来了性质:“济川先生如何说杨某?”
“大人也知道我秦湛兄长虽有一身的才华,但平时却有些心高气傲,可是这样的他提起大人的时候,却是赞不绝口,称大人为我大宋难得的人才。”
杨善哈哈大笑:“济川先生过誉了。”
“大人太过谦让了。”
的确,秦湛才华无双,堪称大宋一等一的才子。而这样的一个才子,更因为其的心高气傲为天下人所知。
杨善虽说是扬州知府,但恐怕依旧入不得秦湛的眼。而杨善却偏偏说自己与秦湛交情匪浅,而齐慕羽更是闭着眼睛说秦湛对杨善赞誉有加。
杨善和齐慕羽二人皆是聪慧过人,他们当然都知道自己的话语绝对骗不过对方。
可是他们却是默契地选择了不揭穿。
“对了,慕羽,杨某也听说在上次的诗词大会上你被维康先生收为苏门弟子?”
齐慕羽点头:“大人,的确有此事。”
杨善长叹一声:“昔日的东坡居士才冠天下,为万民仰慕,只可惜天妒英才,让杨某无缘聆听东坡居士的教诲。”
“而如今,东坡居士嫡长子维康先生好不容易来我扬州,杨某却因为公务繁忙,未能得见,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呀。”
还公务繁忙,未能得见?
齐慕羽一脸的鄙夷。
就算你姓杨的再忙,难道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我想你之所以未见到苏迈,十有八九是其不愿与你相见吧?
杨善看着齐慕羽:“慕羽,倘若哪天你去见维康先生,通知杨某一声,杨某定然与你相伴。”
他奶奶的,这不要脸也就算了,这咋还能做到这么贱呢?
虽然齐慕羽对杨善鄙夷不已,但是也对于大宋这才学之士在人们心目之中地位之高感到震惊。
众所周知,已故的东坡居士才学冠绝天下,一生所作的诗词,有无数堪称能流传千古。可是这样的一个人,这官运却一直的背。
这人家做官,是步步高升,虽偶有坎坷,但最终都能平步青云。
可东坡先生倒好,这最得意之时以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任礼部尚书,这最落魄的时候仅仅只是舒州团练副使。
团练使是什么?在唐代,这团练使指的是地方军事长官。这听起来是不是还算不错?别急,这是在唐朝。
到了宋朝,这却变了,团练使成为没有实际职权的虚衔,专门授予武官、宗室。
他娘的,只不过是没有实权的一个虚衔?没意思。
抱歉,这还只是团练使,而苏东坡担任的可是团练副使。
那什么是团练副使?在宋朝,团练副使是散官官阶之一,授予官员,是一种级别的象征。那何为散官呢?
所谓散官专指闲散不管事的官职。
这就好比在后世,一个吓人的官职,倘若再给你加上名誉两个字,立马凤凰变草鸡,诸如那名誉校长,名誉主席,名誉教授一般。
苏东坡最终沦落到这步田地,是不是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
可是尽管苏东坡官场无比失意,甚至可算是窝囊不已。但是在大宋,上至天子与其重臣,下至黎民百姓,无人敢对其有丝毫的不敬。
甚至,不论忠奸贤蠢,都以与苏东坡结识为莫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