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汉子完全就是故意找茬的,拳拳到肉,打的一家三口惨叫连连。
旁边围观的食客们,敢怒不敢言,这太欺负人了,明明是老实人的一家三口,为什么要遭到这么不公平、这么残暴的对待。
食客们对这一家三口的了解不多,但他们家羊汤的味道正宗,羊都是每天现杀的,而且量特大,别人家60块钱一碗的羊汤,他们家只要35块钱,而且肉量还比比人家的大。
光从这一家人开店做生意来看,绝对是老实憨厚之人,可这样的老实人,此刻却遭到了一群地痞流氓的殴打。
夫人开始求饶,小伙子也求饶,只有那个身上留下残疾的中年男人,还在咬着牙苦苦硬撑。
谭嵩龄眼神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置身事外,与他毫无关系,这一家人仿佛与他并不熟悉,对他的关心也提不起他任何的感激之心,加了两把香菜把这羊肉汤调至了极品的味道,也不过是随手为之。
他,与这一家人真的不熟。
桌子上留下了一百块钱,用碗压住,谭嵩龄起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夫人和儿子的求饶声,以及丈夫咬紧牙关死撑的声音,还有这一群明显有目的而来的地痞流氓,恐吓他们以后交好处费的声音。
这一切,都与谭嵩龄无关。
他走进了老小区里,刚刚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和门口保安室的老大爷打招呼,也会和偶尔碰见的熟人,停下来随意闲聊两句。
在国华饭店里的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行政级主厨,但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人,拿着固定的工资,饿不死也富不起来,没有理想也没有太过期盼的明天。
进漏洞,上楼,来到了顶楼,站在家门口,掏出了钥匙。
钥匙插进了锁眼里,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微微一愣……
房间的门,被人开过。
咔嗒!
门锁打开的声音,谭嵩龄推开门走进去,屋内没有亮灯,但他清楚地看到,客厅窗边的位置,正有一个人背对着他望向窗外。
谭嵩龄抬手就要开灯,窗前的女人道:“不要开灯。”
谭嵩龄的手迟疑了一下,放了下来。
窗前的人转过身,黑暗中微笑着看着他,“这里的一切还没变。”
谭嵩龄走进来,来到餐桌旁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儿,他放下了杯子,声音很平静,“我变了。”
女人笑着说:“可我看到的,还是那个曾经的你,利用自己的方式,去惩罚那些本应该受到惩罚,却逍遥在外的人,那家羊汤馆的一家三口,活该,之前在北方开黑店,坑害了不少人,现在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就想要改头换面,哪有这种好事?就算是有这种好事,那也不能被你给撞上。”
谭嵩龄没有回答,来到沙发前坐下,他随后就要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女人道:“电视里永远只锁定一个频道,环境美食,最佳主厨。”
谭嵩龄笑了一下,按下了遥控器。
——今天,咱们来说一段新的相声,话说于老师他不是一个人……
——你说谁呢?骂人呢?
——我说,你不是……一个人!我是斯文人,从来不骂人。
——这还不算骂?
……
电视里,两个相声演员正在唱着双簧。
谭嵩龄抓起了眼前的一盘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儿地看着,一边磕了起来,他一副充满兴趣的样子,还是不是被逗的笑了起来。
黑暗中,女人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道:“瓜子,是真香家的原咸味儿,过去三块五一包,现在四块八。”
谭嵩龄终于是开口,“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结束了,你不应该来我家,如果你是来怀旧的,我不欢迎,做客的话,我也没什么可招待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尽快离开吧。”
崔莉对谭嵩龄的态度很不满意,“如果我们的缘分真的尽了,你为什么还要一直住在这里,以你今日的身家地位,在繁华的地段买一栋别墅不为过,你非但留在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我们当初在一起时的模样,不管你嘴上多嘴硬,你始终放不下我,你留在这里就是等我回来。”
谭嵩龄道:“你想多了。”
崔莉走过来,冷笑:“我想多了?我想多了能进来?就连这栋房子的门,门锁一直都没换,那是因为你知道我手里有钥匙,你在等我回来。”
谭嵩龄道:“过去的终究过去了,我怀念的过去,以及期盼的未来里,你早就不是必不可少的,我已经彻底放下了,之所以保留了原来的这些东西,仅仅只是为了怀旧。”
“我当然不止这一处房子,只是觉得住在这里习惯了,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让你不喜欢去接受新的人和事务。”
崔莉笑着说:“因为你的心里还有我,所以任何人都看不上。”
谭嵩龄笑了一下,道:“我们现在是敌对的关系,你现在的厨艺的确很棒,但你如果认为我会这么轻易被打倒,那就大错特错了。”
崔莉笑着说:“如果你这就被打倒了,那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谭嵩龄了……十年前的事我很抱歉,不过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向你道歉,乞求你的原谅,我是要在你擅长的领域打败你!
香洲大饭店很快就会成为中海市最大的食府,高端的客户就那么多,选择了香洲大饭店,以后就没你们国华什么事儿了,这么多年你辛苦了,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了。”
“慢走,不送。”
谭嵩龄下了逐客令。
崔莉向门口走去,但站在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向谭嵩龄看过来,“我之前给你开出的条件有效,作为朋友,给你的忠告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硬把路给走窄了……”